小厮自退下回前院复命 。</p>
阿雁吩咐 道:“给亭子里添炭,在那里见吧。”</p>
丫鬟们的手脚麻利,小厮引着人进来时,亭子里炭火已旺,水也烧上了。</p>
“你找个人去拱花门上守着,将军爷回来就请过来。”阿雁低声交待映雪。</p>
那道拱花门通门前院,顾柏冬不知怎么,一向对张良全有着明显的敌意,她不得不多些一举。</p>
映雪应下,悄悄到后面去了。</p>
张良全在院子外先远远揖了一礼,口称:“骠骑将军夫人。”</p>
廊下阿雁看过去,轻笑:“你知道了。”</p>
“在下从前有眼不识珍珠宝,还请夫人莫要介意。”他说着客套的话,唇线微不可察地垮了下,又恢复原样。</p>
叫人莫名从中感到几分颓丧之意。</p>
在昨日相见之前,张良全如果说还弄不懂情况,抱有不该有的想法。那昨晚确认后便只死了这条心。</p>
即便他现下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甚至在天子跟前,也有了露脸的机会,还有机会可能尚公主。</p>
他仍清楚地知道,现下横在二人之间的已是天垫。</p>
——顾柏冬不仅没死,还是新晋从一品骠骑大将军。</p>
而他一向自以为除了她是个寡妇外,其他无一不与他极为登对的孀居妇,居然是先太傅府出身,底韵厚重的贵女。</p>
张良全,这会是彻底哑了希望之火。</p>
寻梅亲自迎过去:“全爷,请随奴婢来。”</p>
这几年的张良全,早已在各种声色之地浪荡过,更在大老板的引荐下,与不少贵人都打过交道,一些规矩捻熟在肚。</p>
上前没有半分犹豫,双膝一弯,以头触地,稽首以礼,长拜道:“草民张良全,拜见骠骑将军夫人,夫人金安!”</p>
他匍伏于地,中间不曾抬头。</p>
阿雁道:“咱们都是故人,何致于行这样的大礼,快起来。”</p>
“夫人宽容,草民深感大恩。”</p>
前者朝一边的儿媳妇递了个眼神。</p>
曼青上前一步,劝道:“全叔,从前在长林,多得你伸援手,我们,甚至府里,只有感激的,快请起来吧。”</p>
她对送人过来的小厮道:“快将全叔扶起。”</p>
那小厮上前,劝起了张良全,又请到亭子里坐下。</p>
张良全面上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神色,始终不敢抬眼与首座之人对视。</p>
阿雁打破尴尬:“说来,昨日之后,我本也想叫人找你说话的,没想到你倒先来了。”</p>
前者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主动道:“这几年你们在荔平韬光养晦,在下也不算闲着,现下跟着上面的,也混到满京来了。”</p>
双方都不是傻子,今日之事该有心照不暄的默契,现下本不应是这样,摆到明面上的尴尬情形。</p>
张良全今日这番做派,他笃信顾家是顾念情谊的人。</p>
可能也是为了别的什么。</p>
京里的权贵都是人精,今日之后,多少人都会知道,他张良全在顾家蛰伏之时,曾与之交好。</p>
这份情谊发生在顾家落魄之时,不以利益为载体。</p>
更能叫人念一念好。</p>
单这一份情谊,那些权贵们再要给他使什么绊子,或者做对他下手,便不得不多考虑几分。</p>
索性阿雁也没有藏掖着之意,她开门见山道:“昨日与公主相看的,确实是你?”</p>
她问得直白而坦然,没有丝毫扭捏之意,张良全的虽心已死,还是沉到谷底。</p>
对方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半分心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