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持续了整夜，顾家军数百将士对大皇子不知多出几倍的兵马，火铳火药炸出的轻微火光，偶尔能看到一些人将士的脸，带着血腥复仇的恨意。</p>

阿雁听着谷下惨叫声连天，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旁观权力中战争的残酷。</p>

忽然觉得为了顾、王两家隐伏在外，又迎战阵前的顾行之，确实理应得到所有的温柔与接纳。</p>

下方小小的峡谷尸堆成山，血流如河。</p>

这一夜明明秋高星明，可是温柔的风却挟裹着生锈一样的腥气。</p>

叫所有人都心生不安，惶惶终夜。</p>

王曼青面色白得纸一样，握着她的手反复低喃，“娘，我好怕，我不知道，明德哥这三年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p>

回来的明德确实是不一样的，一个木讷的汉子，变得很黏媳妇。</p>

不该他轮值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带着彦哥儿和幼弟、妹玩，或许孩童的天真，妻子的温柔，是他一直能坚定在边线同父亲一起浴血奋战的动力。</p>

秋天的日头，染红半边天际。</p>

谷下动静渐小，顾行之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发号施令，仍其声朗朗，除了尾调中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意。</p>

红日冲破禁锢的最后一片层云，化作万道金光顷泻于山谷中万物，和覆在每张仰起的脸上。</p>

顾行之踏着金光而来，他身后跟着明德。</p>

父子俩的身上鲜血未清，污迹斑驳。</p>

曼青撒了彦哥儿的手，冲向她的男人，急切道：“你受伤没</p>

？”</p>

顾明德张开双臂接住他的妻子，彦哥儿哇哇叫着也上前云。叫顾明德一手稳稳捞住了。</p>

阿雁眯着眼，看男人一步步近来。</p>

顾行之皱眉，“吓着了？”</p>

不知哪个角落传出一声尖叫：“顾将军！！你可回来了，吓死小女了。”</p>

一道白色身影拖着条瘸腿，竟然还走出了风声。</p>

此刻阿雁反应有点儿迟顿，有那么一刹，居然在想，这女的怕不是有毛病吧！</p>

沈小姐不管不顾冲到了前头，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狗胆包天的要撞到顾行之身上去。</p>

这么电光火石间，阿雁神奇地找回神智，并且迅捷无比地从系统里信手取了她挖地的小锄。</p>

没有人看清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明明没眨眼，一道物品黑影紧跟着撞在了沈小姐身上。</p>

很短促的一声惨叫过后，顾行之原地避开了，开始是硬扑，后来是刹不住势的沈小姐。</p>

她就这么栽到地上，轱辘辘连滚三四圈才停下来。</p>

沈小姐的丫头心如死水，埋头往前冲去救她家小姐。</p>

阿雁打冷眼看着，不作声。</p>

一双眸子像只慵懒的贵妇猫，半眯不眯的。</p>

顾行之轻笑：“做什么？”</p>

阿雁：“日头打眼。”</p>

男人朗声大笑，长腿紧迈，几个大跨步，到了他跟前，高大的身躯将阳光挡了个结实。</p>

一只手过来，“仔细你的腰，嗯？”一语双关。</p>

这会子阿雁的心很软，将自己的手送到他的大掌掌心。</p>

谷下诸多</p>

首尾自有下属善后，队伍走另一条路，绕过山谷，往京城方向继续行进。</p>

直到前方一处平整地，才停下休整煮点简单的膳食。</p>

顾行之脱去沾血的甲胄，换了一身浅云绣万里江山纹圆领窄袖长袍，头发也仔细重新束过，上扣一枚玉环云纹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