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淮有不得不留下季青玉的理由，为了自己的心，为了家族的利益。</p>

被寄予厚望的家主，肩负着家族的兴盛，他向妻子低头，稳住她，留下她。</p>

正如周家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也不得不放弃一直以来倾心培养的周明文。</p>

个人的意志总是要屈从众人的利益，季父以父亲的姿态，理所当然地要季青玉顾全大局，让她忍气吞声。</p>

被姜应淮引走的注意终于分出一份看向季家，季青玉恍然：</p>

“差点把你们给忘记了。”</p>

很快姜家突然撤资，毫无防备地季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因为姻亲暂时稳定下来的家族在这一次，彻底跌出了豪门之列，濒临破产。</p>

愉悦是少有的，是珍贵的，既然这样，那就要认真保护它，维护它。</p>

“我说得够清楚了吗，姜琛？”</p>

季青玉态度随意道：“没听清楚我也不会再说一遍哦。”</p>

“……不用了。”</p>

姜琛摇头，声音很低：“我听得，很清楚。”</p>

他深吸口气站起身，步伐缓慢走到门口，推门的动作顿住，再一次低声道：</p>

“打扰了。”</p>

其实，早就应该清楚了不是吗？</p>

季青玉选择了姜莘怜，对他多为冷淡漠视；姜老先生和老夫人选择了他，对姜莘怜多为苛责，彼此之间的界限，无论如何都不能跨越。</p>

无论如何。</p>

“少爷。”</p>

见他出来，管家迎上去。</p>

姜琛沉默着，魂不守舍地坐回车内，脸色苍白。</p>

良久，他突然开口。</p>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婚礼。”</p>

沈露颜一身婚纱，挽着他的手臂，笑得幸福而羞涩。</p>

在梦中的那场婚礼，所有人都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姐姐。</p>

他们都在看着他，被家人注视着……</p>

“好幸福。”</p>

诉说着幸福，面上却没有露出应有的笑容，他低下头，将脸埋在掌心中。</p>

他的声音变得闷沉：“我喜欢她，喜欢沈露颜。”</p>

喜欢她的坚强和韧劲，喜欢她的温柔和宽容，也钦佩着她对母亲的付出。</p>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感情，但是……</p>

“消失了……”</p>

他喃喃自语，有着连自己都不知所措的惶惑。</p>

在知道当年的来龙去脉后，他对沈露颜的这份喜欢，突然消失了。</p>

“我…… ”</p>

姜琛从掌心抬起脸，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p>

他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管家忧心地喊了声：“少爷，我们现在去哪？”</p>

姜琛回过神，手掌蓦地握紧。</p>

“去找姐姐。”</p>

*</p>

“崇宏寺，江市地势最高的建筑，”姜莘怜翻过一页。</p>

“被称为江市最接近太阳的地方，嗯……”</p>

她撑着脸侧思索着，陈虞轻手轻脚走到她身旁，低声道：“姜琛少爷来了。”</p>

“让他进来。”</p>

得到允许，姜琛垂着头，慢慢走进房间，动作迟缓地在沙发上坐下。</p>

姜莘怜维持着那副懒洋洋的姿态，问陈虞：“他从哪里过来的？”</p>

“似乎是从夫人那里来的。”</p>

妈咪那里啊，怪不得这副样子。</p>

她等了片刻，见姜琛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歪头：“你来我这，就是为了保持沉默吗？”</p>

她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轻飘飘地说着，似乎什么都不是问题。</p>

姐姐，不管过去多少年，姐姐依旧是最可靠最厉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