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愣神?”
姜莘怜回过神,美目微动看向他,似有几分怯懦和恐惧。
“因陛下之事,觉得担忧?”
他温和地询问她,心中却生出一丝失望的躁意。
“我……有点害怕。”
姜莘怜贝齿紧咬下唇,眼神不知该看向哪里,无措地盯着他身边不知何时熄灭的香炉。
往日的明艳和肆意都消失不见,看着和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同。
也是啊,女人畏怯,胆小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何必苛责,何必期待呢。
景荣说不出自己在期待什么,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殿内温暖浓烈的海棠香变得浅淡,他起身执握香勺拨开灰烬,重新点燃。
烟气袅袅升起。
他沉默良久,声音淡淡:“今日便到这,你先离开吧。”
他等待片刻,见她依旧坐在那里,帕子挡住脸,歪着头似在等待什么。
“你还有何……”
莫名的晕眩感袭来,来势汹汹,四肢也失了力气。
景荣眉头紧皱,勉力支撑在桌前,抬眸看向她:“你做的。”
并非询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姜莘怜慢慢走过来,熄灭了刚点燃的香炉,拿着帕子在面前挥了挥。
“显而易见。”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檀木高柜上,扫视片刻后停留在一只木盒上。
景荣第一次召她入正殿时,这只木盒还安放在书桌前,等到第二天,这只木盒便移动了位置,除此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未变化。
显然景荣并不想让她知道这木盒中的东西。
姜莘怜越过他,径直拿起木盒,“咔哒”一声打开了盒子。
086惊吓道:【是,是你的脸!】
木盒中躺着一张精巧轻薄的面具,艳丽妩媚的五官如此熟悉,指尖触摸时也几乎与人脸无异。
姜莘怜拿在手中打量,好奇道:“你就这么喜欢我这张脸吗?”
景荣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辨,他低声道:
“你要杀我?”
姜莘怜笑了起来,微弯的眉眼间充斥着锐利的杀意,绚丽,张扬,放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也随着她慢慢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眼神啊……”
原来这些年,他期待看见的,是这样绚烂锋利的眼神啊,不会被情爱和世俗拘束,为自己而活,如此惊艳动人的眼神。
也是,与他母亲截然相反的眼神……
他那为了养活他,为了供他读书而落入风尘受人凌辱的母亲,在他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却为了不给他留下污名自刎而死的母亲。
他咳嗽起来,看着姜莘怜步步走近,撑起身体迎上剑尖:“杀了我,替她杀了我。”
他早就该死了。
全因他这个儿子作为拖累,母亲过得便不会如此凄惨,母爱牵绊着她,束缚着她,直到最后杀了她。
该死的是那些欺辱母亲的人,甚至是他这个累赘,唯独,不该是母亲。
若是没有他,若是没有他……
胸前炸开尖锐的痛意,冰冷的剑身刺穿胸膛,痛得景荣不自觉得颤抖。
他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直到视线模糊,直到坠入像梦境一般的黑暗。
梦中,母亲含着泪,用那样的肆意的眼神看着他:
“荣儿,母亲对不起你,我真的无能为力,我要走了。”
没关系的母亲,就该如此。
不要再牺牲自己了,为自己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