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祁渊又把一块吸满鹅肉炖汁的笋干伸到她嘴边。
陆芷沅咬住,只嚼了一下,汁水就爆出来,她低头用锦帕遮住嘴唇,也遮住眸底的慌乱。
她细细嚼碎咽下,再抬头时,神情已恢复平静,“我在想,西夏,突厥,柔然若是三面合围,我们的大军就得全力出击,只能胜不能败,只要有一处战败,就会影响志气。而国内的粮草等物供给也得跟上。这一仗,若是真打起来,可是东秦的生死之战。”
她看着祁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眼下国内的局势,对我们并不利。”
雪灾,瘟疫已让国库大伤元气,所以王略才不惜冒险去雍县查访彩瓷的行情,只为国库能尽快有收益。
而建昭帝和祁渊同楚魏的争斗正僵持着,兵部,礼部,户部虽已被他们父子收回,但还有吏部,工部,刑部,以及底下半数的州府。若他们不听从建昭帝之令,这场仗的胜算微乎其微。
此前的雪灾和瘟疫,他们父子接连向楚魏发难,步步紧逼,此时楚魏若是得到机会,自然会反击,届时只怕不仅礼部和户部被他们收回,兵部也岌岌可危。
祁渊低着头喝汤,一勺汤被他舀起,倒入碗中,又舀起,又倒入碗中。
许久,他方道:“我猜就是西夏,突厥和柔然知道国内的事,才联手的。”
陆芷沅道:“我觉得,只要能拖住突厥和柔然,让他们进犯的时间越晚,就对我们越有利。”
祁渊放下勺子,抬起头,“说说你的想法。”
陆芷沅让茗玉她们退下,又把房门掩起来,才道:“你是储君,但不仅魏氏对你的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皇后和丞相也觊觎。我们东秦如此,西夏,突厥,柔然难道就忠心不二,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吗?你不是利用他们彼此的猜忌,化解了一场战事,我觉得此时还可以继续用此法。”
“应州互市的收益我们已然看到,但西夏闹事一事,让我看到我们的疏忽之处。以前我们想着百姓安定,边境也就安定,但只要他国朝廷要生事,边境还是不得安定。所以,我们得让他们的朝廷,或者说某个皇子,掌权的重臣从互市获利。只要他们的利益和边境的安宁有直接关系,再打仗,他们为着利益,或许会权衡再三。”
“我认为,可以把互市的收益提前传给突厥,然后用离间计让他们彼此猜忌之后,再和他们谈互市之事,我们可以从他们的反应中,推测这场仗还会不会打起来。若是真要打起来……”
陆芷沅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我回南越,恳请我们的陛下借兵给我们一同应对。”
祁渊大笑起来,靠过来,捧着陆芷沅的脸,用力地在她唇上亲了几下,“若是我打仗,让你娘家人掏家底,那我这个姑爷也太不成器了。”
陆芷沅拉着他的手臂,“我是认真的,东秦和南越唇齿相依,东秦若败了,南越也会被西夏吞没,所以东秦不能败。”
“有你在,我不会败的。”
祁渊笑道:“今晚在兵部,我只想到了离间计,但没有想到你说的互市,你说的这个非常重要。人都是有贪欲的,我要吊着他们的胃口,让他们放下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