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小院沉寂良久,两道纤影自月门拐角缓缓走出。</p>
一人头戴羃,手持宝剑,一袭素白衣裳,跨过月门后,便站定了下来。</p>
一人身着杏黄衣衫,左手持剑,右手紧紧攥着手中的羃。</p>
月光之下,可见少女明眸皓齿,肤色白腻,更兼神态娇媚,而眉眼之间,依稀有着当年的李莫愁模样。</p>
少女自进了院里,便凝眸望着凉亭中的牛顶天,一双杏眸似喜含怨,亦藏着一丝激动与胆怯。</p>
“牛大哥还记得莫愁么?”李莫愁话声轻柔婉转,怔怔地望着亭中的身影问道。</p>
牛顶天笑了笑,瞧了一眼月门处的林侍女,说道:“自然记得莫愁姑娘,四年未见,莫愁姑娘比当年更漂亮了。”</p>
李莫愁闻言,明媚的玉脸之上,泛起一抹羞红,继而轻咬着下唇,望着牛顶天,道:</p>
“牛大哥既然知晓莫愁心意,为何断了回信,让莫愁在古墓苦苦等候?”</p>
“难道莫愁在牛大哥眼里如此不堪,你宁愿娶比你大的,娶嫁过人的,也不愿娶莫愁吗?”</p>
说着,说着,李莫愁眼眶红了,好似被抛弃了一般,眼泪不住地往下掉。</p>
牛顶天见状,拧了拧眉头,沉默着没有说话。</p>
当年孙婆婆离开九宫山之时,他曾托其给李莫愁带过信。</p>
也是担心信件被林侍女瞧见,所以信中的内容无非是关心问候,勉励其努力练武,好好照顾师妹之类。</p>
半年前返回九宫山,从包惜弱手中再次拿到书信,他心中挣扎一番,却压下了回信的想法。</p>
那会受天地排斥,他也不知自己能在此界逗遛多久,哪有心思再去谈情说爱。</p>
因此,除了当初承诺过的几女外,也没想过继续收纳女人。</p>
却没想到今晚这对师徒直接找上了门。</p>
而见凉亭中的牛顶天沉默不语,好似默认了一般,李莫愁顿时感到一阵阵的心痛难忍。</p>
想到此行目的,她抹了抹眼泪,鼓起勇气看着牛顶天,哽咽道:“师傅说,古墓弟子终身不得嫁人,否则将被逐出古墓。”</p>
“牛大哥,莫愁现在问你,你还愿意娶我吗?”</p>
言罢,李莫愁忍着泪水,静静地看着牛顶天,婆娑的眼眸之中,隐有一丝紧张与期待。</p>
显然是做好了你只要愿意娶我,我便抛弃师门的打算。</p>
牛顶天何尝没有瞧见丽人眼中神色,这话若是早个半年时间问出,他定会慨然应下,但此刻,心中却是有了犹豫。</p>
只这一闪而过的犹豫,月色下的李莫愁见了,玉脸霎时变得苍白。</p>
不觉之间,泪水哗哗而落,手中已被攥变形的羃,无力地掉在落了地上。</p>
从起初的来信示爱,到后来的漫长等待,再到这会的卑微倒贴,李莫愁回想起来,感觉自己像极了讨惹人嫌的小丑。</p>
“姓牛的!”</p>
“我恨你!”</p>
未等牛顶天反应,李莫愁倔强地抹了把眼泪,只留一道怨恨声音,黄色的身影便向院外掠了出去。</p>
月色朦胧,好远的方向,牛顶天清晰听见丽人伤心痛哭。</p>
“我原以为你会留下她。”</p>
微风拂过,吹起了林侍女羃上的面纱,牛顶天闻声而望,在这位冷艳妇人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意。</p>
毕竟,随着徒弟上山,她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p>
就如徒弟说的那般,你宁愿娶比你大的,娶嫁过人的,也不愿娶我徒弟。</p>
她绕是淡泊性情,在见徒弟卑微伤心的那一刻,心里也不甚好受。</p>
牛顶天走出凉亭,走至月门,望着李莫愁消失的方向,怅然道:</p>
“不日我将破碎虚空,离开这片天地,也许再无返回之日。还请林掌门代我向莫愁姑娘解释一番。”</p>
“破碎虚空?”</p>
林侍女微微一怔。</p>
牛顶天轻轻颔首,道:“后天之上是谓先天,先天之上是谓天人。天人之境便为此界不容,需得破碎虚空,离开此界,否则将有雷劫降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