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舒京仪的话来说,原曜这人就是犟。
他是建议原曜报厦大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就业找工作,虽然说海大的专业性更强,但是就业肯定是厦大更好。原曜倒是认为,海大毕竟是专业top,多年来的主要研究方向和涉及领域也是海洋,既然要读这个专业,就要读最强的。
海大好歹是95,他这分不亏。
而且许愿的分达不到厦大投档线,不可能让他去投个福大。许愿这分能上个95也挺好。
舒京仪见劝不过他,认了,说你俩最好是能好一辈子。不然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好的兄弟别处成仇人。
原曜默默将手中报纸卷成条状,往舒京仪头上给了一下,说,能不能往好的想
填志愿那几天,许愿愁坏了。
愁到肯德基新出的新品都食之无味,他咬了几口,饱了,拿薯条蘸着吃,猛喝冰可乐。可乐在这会儿对他来说有一种一醉解千愁的作用,心情烦闷时,一口可乐吞下去,天灵盖都被冲得快飞起来。
志愿填报截止的前一天下午,他、原曜、舒京仪还有白条四个人坐在肯德基大落地窗边的吧台椅上怀疑人生。
北郊一进入夏季,日照总是充沛。
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泻到街道上,再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落到他们桌前。
光线笼罩着《招生考试报》封面五个大字,再顺着报纸摆放的方向往前望去,六中下一届准高三生还没放假,正准备进入学校大门参加暑假前的期末考试。
那些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在校门口买笔、买纸,说说笑笑,有的在拿试卷扇风,有的叉腰刷手机。
夏风吹过他们的发顶,吹走声声叹息。
“哎……真好啊,高中三年真是最美的时光,什么都不用担心,只担心学习成绩就行了,”舒京仪感叹一声,嘴里番茄酱酸酸甜甜,“也是最好的我们。”
“别看了,人家学弟学妹青春正盛,风华正茂,我们一过花季雨季就是在大学染缸里洗涤的大白菜了,”白条说完,喂他一根薯条,“等明年寒假再见面,我们肯定个个焉不拉几,歇菜。”
白条报了本地一所师范类院校,说是女生多,最重要的是毕业了想当体育老师,教游泳的那种。
舒京仪吐槽,重点是女生多吧
也许是三诊受了一定挫折和打击,舒京仪高考成绩异常突出,朝前发挥,考了个比原曜还高十来分的分数,二话不说报了南京大学。
班上的同学为此还讨论过,说班长这三年都是在做好事攒人品叠buff,等buff叠满了,好运自然来。
为此,白条还问他,说你怎么不报个北京的学校
舒京仪想了想,拿薯条夹在指尖充当烟,吹一口气儿,神态忧郁状,说,去北京挤什么啊我,反正毕了业还要回来的。
原曜不吭声,低头喝橙汁,眼神锁定在舒京仪夹住薯条的手指上。
这好学生抽烟动作这么熟练、自然,原来班长也有不少烦心事。他想。
“你确定报海大了去青岛我们网鱼去”许愿学着白条,往原曜嘴里塞一根蘸满番茄酱的薯条,腻得原曜一咳嗽。
“嗯,遵守承诺。”原曜垂眼,“这也是我最好的、最初的选择。”
和你一样。
是我最好,最初的选择。
那天下午,原曜在吹满冷气的肯德基窗边,托着腮,就这么看着手握志愿指导书一脸苦相的许愿,内心突然蹦跶出这么两行字。
许愿手指划过海大后面的“95”标识,兴奋得手一抖,道:“报什么专业呢这么多可以选的,计算机或者金融怎么样,感觉特别好找工作……”
“你先看看哪些你能报得上,”白条打断他,“你的分擦边上,得选个分低一点儿的。”
舒京仪插嘴:“山大呢是95,我看高铁也就三四个小时。”
原曜瞥一眼去年投档分数线,摇头,“他分不够。”
“要不我报个水产养殖吧……”许愿已经脑补出风吹日晒的渔民大学生日常,假装被海风吹得眯眯眼,“没事儿养点贝壳,养点鱼什么的。”
舒京仪问:“北极贝么给我预订点儿。”
许愿一怔,好奇道:“那玩意儿是养出来的”
“是来自北大西洋深海的,长得慢,要长十二年。而且人工淡水养殖不太具备做刺身的条件。”
原曜摸摸他后脑勺,曲起手指弹了一下,“放弃吧。”
十二年,足够让原曜从一个小萝卜丁长成大男人。
十二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算了。
许愿被他摸得脊梁往后脖颈一阵酥麻过电,缩缩脑袋,对着手里的《招生考试报》陷入沉思:“……”
白条吃完鸡翅,在旁边出馊主意:“要不你报个大气科学听起来多大气。”
舒京仪无语,“去年最低分都630,他报这个太悬了。而且按他的性子,相关课程能听得进去才有鬼。”
许愿问:“船舶与海洋工程怎么样”
“也很悬。”舒京仪总结。
“那我报会计吧,宇宙的尽头是会计。”许愿说。
能把数学学明白的都是聪明人。
“你高考数学那个分完全就像是’许愿’得来的,你知道吗,”舒京仪说,“你还学会计”
“你喜欢哪个”原曜听不下去了,问他。
“我都行,”许愿摩拳擦掌,“我这人属于学什么专业都成,让我去学我都乐意,前提是得有意思。你不是报海洋科学么那我报个能跟着一起出海的!”
出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