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姜瑶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约摸到了四五点,蒋叔才带着那群人走。
单元楼门口围了一些邻里,都抱着胳膊伸脖子往楼道里看,又不敢上前。
许家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只见着岚贞呢,她男人呢难道是她男人……!
不知道啊,这大过年的……
他们窃窃私语着,眼瞧着蒋叔走出去,有眼尖的人认识他,才喊一声蒋主任,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于岚贞这时趿拉着拖鞋出来,没挽头发,颇有一番架势,骂她儿子时嗓门都没这么大,“大过年的,大家都街坊邻里的,嘴里讨个福气。没谁家男人死了!”
说罢,她莞尔一笑,颇为抱歉地扭头去看姜瑶。
“哎哟哟,岚贞这嘴厉害得,”对面楼的婶婶也帮着说,“都散了吧,别围在这儿,回家准备晚饭去吧都。”
姜瑶一个人在鞋柜边站着,手足无措,眼泪还未干,又把被儿子看见闹笑话,赶紧用指腹擦干。
原曜知道他妈想留下来坐会儿,但还是说,蒋叔说了还没结案,妈你还是先回去吧。蒋叔说他们送你回去。
姜瑶木然,点点头。
蒋叔还留下一个同原曜差不多高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形健壮、偏瘦,身穿一身纯黑夹克、运动裤,不苟言笑的,头发理得露出青茬,颇有杀气。
他戴着口罩,许愿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从衣兜里摸了手机出来扫原曜的微信,说他叫陈永言,是支队的人,主要负责原曜的这个寒假,如果要出门得和他联系。
等没几天他们高三开学了,陈永言得负责接送上下学,然后再去局里报道上班。
“你今晚出门吗”陈涌言问。
“不出。”原曜说,“言哥,等我要出门再给你发微信”
“嗯,”陈永言应声,风从楼道吹进屋内,他闻到原曜手指上浅淡的烟草味,笑了一下,“如果平时我有事的话,也会有人帮我顶班,也是我们的人,到时候你让他亮工作证就行。”
原曜点头,道了声谢。
陈永言收好手机,双手插兜,叹了口气,说:“你不用谢我,我们都是自发的。一听说是阳哥的事儿,我们支队都抢着要来。而且,当年你那事儿,年纪大点的都知道,都挺愧疚。”
“希望……”原曜沉声,笑了一下,“希望我爸只是躲着不出来。”
陈永言应声,忍不住叹气,从上衣兜摸出一包软中给他,“喏,还剩大半包,给你了。要高考的人了,少抽点烟。阳哥回来还得查你成绩呢。”
“谢谢言哥,”原曜抽了一根出来,“一根够了。”
从那天之后,家属院的人都在传,许家出事了。
为此,于岚贞和许卫东也没过多解释,也不在乎。
又没过几天,逐渐有人开始说出事儿的是借住在他们家的那小子的爸,原向阳,特别高,以前总在院儿里拿个包,穿硬头黑靴,和他老婆离了婚那个……还记得
不少人都记得。
有的人更关心原曜了,有的则远离,甚至楠夆不和他们家说话。
顾远航也听说了这事儿,想安慰原曜,又觉得别扭,只得干脆拉个微信群,再拉上沙盘与自己作伴,在群里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再了原曜。
原曜回了个:[抱拳/]
许愿百思不得其解,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安慰方式顾远航还把群名改了个“金牛社区同友群”,引得许愿翻他白眼,说你能不能整个正常的。
顾远航说,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们俩嘛。
沙盘也在群里,一脸懵,说这什么名字啊,我妈看到不得削死我。
不行,改个凤凰f4吧。
这几天,许卫东也回了家。
他和原向阳还有一些关系交好的战友,有一个退伍后去做了砂石生意,这些年赚不少钱,工地上也有多余的车,说阳哥有困难,不可能袖手旁观,就说把工地上的车借给许卫东开半年,拿来专门接送孩子上下学用。
那人还说,许卫东你那车就别开了,免得被盯上,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个“保镖”,一个爹,一辆车。
原曜和许愿这下是彻底没了处对象的空间,又被迫回到那根线以内,准备每天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许愿回想起除夕那天晚上自己的“我不结婚”,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自己完全就是勇闯天涯,雪花喝多了。
当许卫东宣布了亲自开车接送两人上下学的决定后,许愿有那么点儿小紧张。
回自己卧室前,他去原曜的房间,深得真传,怀里抱了沓书。
许愿往他怀里凑,闻人脖子上的薄荷味儿,一边闻一边拱,唉声叹气的:“怎么办”
“随机应变。”原曜捏他腰,今天嗓子有点哑,“进学校就好了。”
许愿还往脸上贴金:“考验我奥斯卡演技的时候到了。”
不过他很欣慰,原曜处理被报复的方式,已经从单打独斗变成了愿意团战。
高三任务重,他们也不可能彻夜打电话聊视频,不然第二天精力不够充沛,根本学不动的。
现下什么事儿最要紧,两个人比谁都清楚,只有各自完成了目标,才有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嗯。”原曜的情绪稳定,如往常那样亲吻他的耳朵,咬住耳廓又一轻一重地舔。
许卫东不爱在家里乱逛,这会儿正在卧室里叠衣服,于岚贞进浴室洗澡了,这段唯一的时间非常安全。
许愿实在不安分,窝在人怀里扭来扭去的,一副誓不扭到他妈洗完澡开门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原曜被他蹭出火星子,只得快把人按住,口吻带着哄:“要是晚上睡不着,想我就敲墙。”
许愿停下,望一眼那面阻挡住两人的墙,恨不得给挖通了。
他严肃道:“那这墙得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