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觉得原曜这人特别藏得住事。
钻完活动室的那一夜,原曜回来把衣服给洗了,第二天没得穿,只能穿许愿的校服去学校。
许愿还问,你看,和男同学在一起是不是特别好,衣服还能换着穿,情侣装!别人还看不出来。
原曜含着吸管喝豆浆,空出手往他脑袋上一敲,说,还好不是初中男同学。
许愿问为什么
原曜说,你初中那件校服,衣服上不是写了个特别大的“愿”吗中性笔画的,哥特式字体,挺好,特别潮。
操。
怎么这种小学生事件他也知道
许愿脸一红,羞愤无比,恨不得追着他咬,你哪儿听说的!
原曜知道他跑不过自己,往前躲几步停了,说我们学校女孩儿传的,好几个班的群里都有你初中的照片哟,哦,白条发我的,你看。
他说着,准备伸手进衣兜拿手机。
这个“哟”,好欠,久违的欠揍感又来了。
许愿顿感无语,想捏住白条的脖子让他把前段时间吃的蜂蜜脆底小面包给吐出来!
双十二,天气更冷了。
现在上学里面套一件还不够,得再加件外套。
许愿属于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经常在教室里冷得发抖,但原曜也穿得少,学校又要求穿校服,总不能把里面的衣服脱了给他。
原曜因此养成了习惯,早上出门多拿件羽绒马甲,给许愿装袋子里拎好,要到学校了再给他。
许卫东说,高三得保护好身体,病不起的。
原曜深以为然。
高三拼的不止是脑子,还有身体。
吃过许愿带的蜂蜜脆底小面包后,舒京仪病了,连着好几天,班上同学都不太习惯班长不在,一切事务代交给李淳打理。许愿还以为是吃坏了胃,给舒京仪打了个视频,舒京仪才说是感冒了。
有一晚下自习回家,路上吹了风,家里停气,还洗了冷水澡。
屏幕中的舒京仪裹在羽绒被里,宛如陷进棉花。他吸吸鼻子,掐指一算,说愿愿,还有一个多月就得一诊考试了,你拜托拜托原曜,这几天考点的笔记记详细点儿,到时候我找他借啊。
许愿说,好啊。如果我拜托他也有用的话。
舒京仪扶正了歪斜的冰宝贴,说有的吧
许愿望着他探究的目光,忽然不敢说话,紧张地坐直身体,乱七八糟地点头摇头,挂断视频通话。
十二号这天,原曜回家后,加了件羽绒服,裹着衣服上天台,想要给原向阳打电话问双十二要不要买点什么邮过去,但原向阳还在执行任务,手机打不通。
原曜想了想,给他微信发了两条消息:
——爸,广西冷不冷
——冬装保暖,不要舍不得买。回来再带点上次的云片糕行吗。
他打开天气app,看了眼坐标设置在广西的那一栏,天气还好,是穿夹克冲锋衣的温度。他点开购物车,领了券,心一横,干脆把早早挑好的夹克买了。
邮寄填的收货地址是崇左市局,原向阳走之前说如果要寄成绩单或者什么东西,往这儿寄,会有同事交接给他。
原向阳走了那么久,原曜是第一次寄东西。
除此之外,原曜还趁着双十二打折,拿攒下来的生活费给姜瑶买了阿胶糕和护手霜。
他记得姜瑶的手每到冬天就会长冻疮,小时候总是拿手套遮着,也不透气,说担心儿子看了害怕。
其实他没怕过,妈妈的手总是柔软又温暖的,小孩子看了只想把脸往上贴贴,顾不上什么害怕。
点开订单,阿胶糕商品宣传图上还有一行红色大字,说“妈妈会落泪”,原曜凝视一阵子,还问许愿,你说,我妈会落泪么
许愿对姜瑶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高挑漂亮的女性,原曜长得和她像,都山根高、眼窝深、眉眼间距窄,属于浓颜长相。都说长得像妈的儿子才有福气,怎么原曜不符合这条民间定律啊
来凤凰山之后,原曜极少提起自己的母亲。
许愿把握不好两人的关系,只得说:“妈妈收到儿子的礼物,都会感动吧。如果你给我买个男朋友会流泪的,我哭给你看。”
原曜捏他后脖颈,仰在床上笑,“买了啊。”
许愿问:“你买的什么”
原曜拿过手机,挑订单给许愿看,像献宝:“买套。还有教辅资料,买的双份。”
“……”
“怎么了”
“没什么,你真持家。欸上次原叔买的云片糕网上有卖么家里那一盒基本都是我吃完的,再买点”
“行。”
事实证明,许愿没看错,原曜的确是个持家的。
他也没想到过原曜真的会做饭。
年底任务忙,于岚贞和许卫东一周只回来个三四趟,其他时候都住在单位,每逢周末,许愿眼巴巴地跟着原曜去社区中心的菜市场买点食材,两个人在家里简单地吃。
原曜做饭,许愿洗碗,每顿饭应付着过了。
近日疫情管控严格,在家属院点外卖只能去北三环的路上拿,那些外面来的摩托车,连社区的街道都进不来。也许是被韩餐伤了心,顾远航就爱吃外卖,点完外卖,去三环路上抱着胳膊等,戴着个口罩,常引来基层巡查的工作人员把他往回赶,说谁家的孩子啊,快回去!再不回去社区通报批评啊!
顾远航心想,嘿,我还没受过这待遇,可以试试。
许愿干脆不点外卖,两个人每天三点一线,偶尔去社区饭馆里吃点儿,老板娘穿着红粉红粉的羊绒大衣,坐在饭馆门口,挨个查健康码。
顾远航吃不到外卖了,来饭馆里和他们俩拼桌,给许愿夹菜,喝许愿的水,完全没注意到原曜什么表情。
他还问许愿,咦原曜怎么又臭脸了。
许愿在桌下轻轻碰原曜的腿,对着顾远航说,这是他的终极形态。
值得一提的是,原曜双十二买的教辅资料被许愿扎扎实实地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