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莲清欢情绪悲伤,道:“我询问围观的老伯怎么回事。老伯告诉我,这个小女孩是个小乞丐,讨饭的时候想偷钱,被那位富家少爷当场抓住,被下人打得半死,现在又被扔进狗笼子里,被戏耍着和狼抢食物。”
“我看着她在笼子里面就像是一头护食的小兽,面对一头成年饿狼,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还粘着狼毛,毫不认输,凭着身段小身手灵活,左扑右挡,那饿狼竟然一时奈何不了她。我看不下去,教训了那个富商少爷,把她从铁笼子放出来,可怜她小小年纪,孤苦无依,我就抱着她上了山。”
“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伤得很重,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我把她抱在怀里,那么轻,那么瘦小,明明跟清屏一般大,却矮小很多。回了宗门后她一直发高热,昏睡了几天终于醒了过来,不说话,天天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见谁都是一脸敌意,不挑食,护食得紧,清屏拿着玩具找她玩,她把玩具都砸了,还咬了清屏一口。“
莲清欢恍惚间觉得事情还发生在昨天,道:“清屏当场哇哇大哭,吵着要把她赶下山。她什么也没说,当天晚上就自己收拾了个小包袱,自己走下山。我几日后回到宗门才得知这件事,知道她不见了。我急忙下山去找,没见到人,以为她已经走了,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就站在山门旁边。我欢喜得很,跑过去抱起她准备回去。她竟然开口跟我说了句‘谢谢’,我很吃惊,还以为她不会讲话呢!原来她这几天一直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跟我说句谢谢,她说清屏不喜欢她,她不想回去。我就跟她讲,你砸坏了别人的东西,得跟别人说对不起。”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渐渐敞开心扉,跟宗门里的人熟悉起来。她告诉了我她小时候的事情,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小时候竟活得如此艰难。”
莲清欢声音逐渐哽咽,继续讲道:“城镇上经常聚集着各式各样跑江湖卖艺的杂耍戏子。他们为了赚取几两碎银,不择手段。学习杂耍不仅吃苦受伤,还容易落下残疾,良家子女没人愿意。他们眼见收徒无望就去偷小孩子,得手了就换下一个地方,以防止父母找上门,然后从小培养,越小筋骨越软,表演时喝彩的人越多,赏钱也就越多。花月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杂耍班子里的,只记得那里有很多小孩子,动辄就被大骂,不给饭吃,有人死了,就拿着破草席卷着扔出去。那是她四五岁的时候,练功练错了被罚站,有个老乞丐从她身边经过,跟她说要带她走,给她买很多很多好吃的,还给了她半个馒头。她从来没吃过那么香软的馒头,就让老乞丐抱走了。以为出了狼窝就有好日子,可结果……你听说过‘人面蛇’么?”
程子意不明其意,莲清欢并没有想要他答复,摇了摇头,凄然道:“那个老乞丐为了乞讨时多些花样,就用蛇皮裹住小孩子的身体,然后割破她们的喉咙,让她们能发出咕咕的声音,再把她们装进麻袋里面,看起来就像一条长着人脸的蛇。老乞丐背着麻袋去人多的地方吸引注意,谎称是上古神兽人面蛇,看一眼就能吉祥长寿,有人瞧着稀奇就会打赏些银钱。”
“那老乞丐带走花月,是因为前面的小女孩被他割破喉咙,失血过多死了,花月苦苦哀求老乞丐别割破自己的喉咙,她一定不逃跑,好好配合,就学着蛇在地上蠕动,咕咕的叫。许是老乞丐也怕自己再失手,就把花月困住手脚,裹进蛇皮里面,那老乞丐怕花月长得太大,塞不进蛇皮里面,根本不给她吃东西,她饿急了才能求到一小块干巴巴的饼子或干馒头。”
“花月心惊胆战地跟了老乞丐三个多月,直到有天老乞丐弄脏了一个有钱老爷的衣服,被他的手下给活活打死,她这才逃了出来,一个人在城镇里流浪,学着老乞丐举个破碗乞讨。”
程子意听完莲清欢的话,右手紧紧握拳,手指扎进肉里而不自知,震惊到丧失平和的表情,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莲清欢神情悲恸,用手帕拭干眼角的泪,道:“花月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有勇气又聪明,但是她凡事总想最坏处,不喜欢被拘束,不愿意相信别人,将痛苦压在心里,别人误会也不去辩解。清屏与我讲了你们的事,坦言我觉得你们并不合适,你一贯恪守宗门礼法,谨守规矩礼仪,你们两人的性子相差实在太大了。”
程子意低头沉吟良久,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莲清欢,道:“清欢姐,我是认真的,性格不合可以慢慢相处,信任也可以慢慢建立,我会尽我所能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世,我发现自己更加坚信这个想法,我绝不放弃!”
莲清欢点点头,也知多说无益,只好道:“不管怎样,还是要阿月自己愿意。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阿月她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艰难,若你心悦于她,请对她好一点,别辜负她。”
第二天,众人又围在一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