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诞生这个想法，她便摇了摇头，在心中喃喃道：</p>
“舅舅还未至而立之年，怎会老？”</p>
随后，来到卫渊身边，喊了声，“舅舅”。</p>
卫渊轻轻点头，指着身前这颗枣树，说道：</p>
“你外祖父弥留之时，就坐在这颗枣树下，当时我与你娘亲都还小。”</p>
“你外祖父拉着我们的手说，待到秋初，不能与我们一起尝这枣子了。”</p>
说到此处，一时间，他与明兰都是有些唏嘘。</p>
院子里的枣树还在，但是到了夏时，再无旧人坐在树下乘凉，再无人站在枣树旁笑呵呵看着自己的晚辈，说着一些陈年往事。</p>
明兰找了个板凳坐在卫渊身旁，双手托腮，略显可爱，望着眼前的枣树，问道：</p>
“外祖父走得时候痛苦吗？”</p>
卫渊想了想，“久病缠身，骨瘦如柴，到了那种程度，哪还有什么痛苦可言。”</p>
卫父不愿在连累自己的子女，趁着子女外出之时，借由外力，活生生窒息而亡。</p>
卫父走时，嘴角洋溢着笑意。</p>
卫渊仍旧记得，父亲此生向他所言的最后一句话，</p>
“我家渊哥儿，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p>
这句话，卫恕意姐妹二人也听到了。</p>
后来，卫恕意曾将这句话告诉过明兰，</p>
“外祖父在天之灵若知舅舅您如今成就，定是极为高兴。”</p>
卫渊笑道：“你这丫头，今日突然来寻我，可是为了盛家大房参与海运之事？”</p>
明兰如实道：“舅舅只猜对了一半，明儿的确是因这事来寻舅舅。”</p>
“但即使舅舅不在广陵，明儿总是要来一趟的，祭拜祭拜外祖父与外祖母。”</p>
“此外，明儿想告诉舅舅的是，我那伯伯想要参与海运一事，您可不用理会。”</p>
卫渊道：“此事我应下了，让盛家参与第三批海运，至于这第三批海运开启的日子，我还没想好，让他静待消息吧。”</p>
明兰道：“如此，不会让舅舅您为难？”</p>
卫渊笑道：“少他们一家不少，多他们一家不多，有甚好为难的。”</p>
明兰道：“舅舅倒不如莫要让盛家参与这海运了，什么都想掺和，又没那个本事，到头来只能是害了自个儿。”</p>
“而且明儿来之前，娘亲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让您为了明儿，就将答应盛家大房参与海运的事情应下。”</p>
卫渊摇了摇头，“无妨。”</p>
原本第三批海运，就讲究一个物竞天择。</p>
盛家想要分蛋糕，就让他们拿出自己的诚意吧。</p>
“对了，明儿来之前，受舅姥爷嘱咐，说您与舅妈的婚期暂且延后，但您返回京城之时，立即举办婚礼。”</p>
如今，经由英国公府操持，婚事所需，基本以准备妥当，就待卫渊回去了。</p>
卫渊点头道：“好，成婚之事，不着急。”</p>
明兰又与卫渊闲聊了一会儿。</p>
许久未见自己的舅舅，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p>
但是瞧见自己舅舅似是有些累了，便不敢多言，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p>
没过一会儿，卫渊就躺在摇椅上睡了。</p>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渊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明兰一直坐在自己身旁。</p>
他指着一处房屋笑道：“你娘亲的房间在那边，若是累了，就去歇歇吧。”</p>
明兰坐了有一两个时辰左右，确实也乏了，道：</p>
“看舅舅睡得很香，明儿没敢打扰。”</p>
“我去屋里眯一会。”</p>
卫渊点了点头，“晚些时候，去里正家中用膳，将伱那伯伯一并叫着吧。”</p>
他不愿太多人的来到这儿老宅里，生怕扰了父母清静。</p>
戌时初。</p>
明兰被卫渊唤醒，前往盛维等人落脚处，叫着他们前往里正家中用晚食。</p>
卫渊也去。</p>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盛维很激动，上次去京中，只与卫渊聊了两句，就被他赶走。</p>
连个深交的机会都没有，如今，断然不能错过。</p>
除了他之外，品兰也很高兴。</p>
毕竟是能见到心目中敬仰的大英雄，如何能够不感到开心？</p>
没过一会儿。</p>
里正家中。</p>
卫渊坐在首位，卫游坐在他的一侧。</p>
盛维、长柏等人缓缓走进此间，见到卫渊，陆续作揖道：</p>
“宥阳盛维，拜见忠勇伯。”</p>
“见过卫家舅舅。”</p>
“.”</p>
盛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想给卫渊一个好印象。</p>
性子一向洒脱的品兰，在见到卫渊的那一刻，竟是感到有些许不真实，回过神来，连忙规规矩矩的向卫渊作揖道：</p>
“见过卫家舅舅。”</p>
卫渊朝着他们一一点头，看到长柏身后的长枫、墨兰等人，莞尔笑道：</p>
“你们也来了，坐吧。”</p>
随后，单独向明兰介绍起卫游，“这位是卫氏族老。”</p>
明兰恭敬作揖道：“晚辈见过卫老。”</p>
卫游笑道：“早就听闻贤侄有个好外甥女，今日一见果真是秀外慧中，不错，不错。”</p>
说罢，从大拇指上摘下一个玉扳指，看向明兰，说道：</p>
“也没什么好送你得，这扳指跟在老朽身边有些年头了，养得光泽极好，今日就赠予你。”</p>
明兰婉拒道：“晚辈初次见您都没带什么礼物，怎好意思要您的这扳指。”</p>
卫游笑了笑，“长者赐不敢辞，收下吧。”</p>
“虽说没有女子戴玉扳指的，但若是平时玩个投壶射艺，还是可以戴一戴，以防伤手。”</p>
明兰看向卫渊。</p>
后者点头。</p>
明兰不好再拒，索性收下，嘻嘻笑道：“那晚辈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卫爷爷赏。”</p>
一声卫爷爷，可算是叫到卫游心坎里去了，大笑两声后说道：</p>
“今后若是无事，去老朽那儿玩玩。”</p>
言外之意是，要是明兰去了河东路，压根就不用自己花钱了。</p>
卫氏在河东的影响力与昔日所谓的五姓七望都不遑多让。</p>
卫渊看向盛维等人，挥手道：“都入座吧。”</p>
众人刚一坐下，卫渊便是开门见山道：</p>
“对于盛家想要插手海运的想法，明丫头已经告诉了我。”</p>
“此事我可应下，但要排在第三批出海，盛维，你可愿？”</p>
他哪有什么不敢愿得？</p>
能参与，就已经是好事了。</p>
整个国朝那么多的商贾，可不是谁想参与海运就能够参与的。</p>
“多谢卫帅。”</p>
“此次前来，在下略备了些薄礼，本想着明日去正式拜访您，今夜既能相聚，实是幸甚。”</p>
盛维起身郑重作揖。</p>
卫渊还未说什么，卫游便是笑呵呵问道：</p>
“略备薄礼？不知哪些礼物，可有礼单？拿来让老朽瞧瞧。”</p>
闻言，盛维一脸尴尬，当着小辈的面问这些，当真合适吗？</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