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城隍庙中来回踱步，试图捋清思路，辨析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可武判官哪里容得他在城隍庙里放肆，递了个眼色，众皂隶拿杀威棒齐齐敲地。

“威……武……”

这是要升堂？

“等下！”顾不上细想，王致远说道，“城隍爷在上，容我解释。徒弟玄珩拜入茅山不过数月就传度授箓，已是破格在先。哪有接着升授的道理？”

文判官早有预见，正色道：“升授者，须凭道功德行依阶加升。功德超群者，可破格升授。”

“可我徒弟，也没有功德超群啊！”

“荒谬！”

城隍怒斥。

文判官连忙打开手中书簿，大声念诵道：“道长玄珩于白桦村救出元景树，元景鸿二人，算不算功德一件？”

救人性命为上功，算功德。

“道长玄珩于停云镇斩妖除魔，救徐秋阳，王羽然，若干村民，算不算功德？”

“算。”

但仍不超群。

“道长玄珩于海棠街除魔卫道，救下向子波，孩童可乐，算不算功德？”

啊，苏珩做过这些事？

“哼，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半个月前邪魔侵扰，道长玄珩斩虎妖，逐蜃妖，退蜘蛛精怪，救苍生于水深火热。难道这些，都不算作功德吗？”

半月前邪魔侵扰，难道是恶灵入侵内城事件？那期间，苏珩也出手了？

对啊，苏珩那日出过门。且他是调查员，出手再正常不过。

“一周前，妖邪趁虚而入，道长玄珩再次现身，降妖伏魔，为苍生禳解灾祸，这些事，你恐怕也都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武判官大喝：“现在不是统统告诉伱了！”

王致远无语凝噎。

城隍点头，淡淡说道：

“弟子屡建奇功，做师父的却一概不知。本该治一个失察之罪，念在为无心之失，且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道士王致远听令，限你三日之内，为玄珩举行升授仪式，若再有延误，休怪本官无情。”

“左右。”

“在！”

“领他回去。”

“得令！”

……

“喔喔喔！”

雄鸡啼鸣。

王致远猛然睁眼，从床上弹起来，浑身大汗淋漓，内心说不出来的震惊。

“真的，全是真的！城隍爷显灵了！”

片刻后，他缓过神来，眼神又逐渐迷离：“真的显灵了？”

不对啊，如人间真的有神，何故修道几十年，今日才得以见到？恶灵肆虐时，何故众神仙都不出手？

“难不成是我大限将至，故而产生幻觉？”

都说人临死前，会看到许多平日里看不到的。这才有“撮空理线，循衣摸床”的说法。

“可我身体还行啊！”

带着诸多疑惑，王致远找到两位师弟，听过昨夜的奇遇，元景树长叹一声，一本正经道：

“师兄，弗洛伊德认为，梦是人类内心深处的心理活动体现。梦是精神活动，它试图通过表现出来达到一种满足，这种满足基于个人的欲望和需求。”

“啊，谁是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是奥地利精神病医师、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他主张的性学说，认为万事万物都跟性有关，理论一度风靡全球，成为恋爱泡妞的必修课。

为此元景树学了几招，想不到泡妞没用上，给师兄解梦用上了。

“一个西方道士。咳咳，总之，根据理论，你内心其实渴望为师侄受箓。师兄，师父以前常教导，见素抱朴，遵从本心。这件事该认真考虑了。”

提及师父，王致远目光闪烁，最后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了。”

当日下午，王致远找到苏珩，考核正一诸经相关的内容，发现徒弟皆对答如流。

接着又试探了功德方面的事，苏珩承认救了人，消灭了一些恶灵，并说只是在尽调查员的职责。

恩，这和梦中文判官所言大致对上。

于是次日，王致远为苏珩举行了升授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