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为了不让他们兄弟之间彻底反目成仇,才选择镇守娘子关,一来是为了向太上皇和李建成表明自己的立场,她无意插足皇权之争,二来则是希望李建成能投鼠忌器,莫要真的以为将秦王留在长安,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欺压他。</p>
只可惜,你姑姑终究是被亲情所累,看不清,或者说不愿看清这场皇室之争,注定会不死不休的结局。</p>
太上皇是开国皇帝,可他终究是没能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有清晰的认知:皇帝对待自己的儿子,不能与寻常百姓家相同——亲情不该大过法度,如果皇帝做不到公正严明,那皇帝的儿子们对此可不会只是在私底下说一句“父皇偏心”那么简单——那注定要酿成惨祸的……”</p>
“姑丈你打住……”楚王殿下终于是回过味来了:“我皇祖父在有些方面是糊涂了些,这没错……可……他也是……”</p>
“宽儿,”柴绍没等侄儿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了他:“你不必把那位在你面前慈祥的皇祖父,跟姑丈口中那个昏聩的太上皇联系起来,人心多面,世事复杂,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因此我们对于一个人或一件事的看法,没必要相互强加。”</p>
“姑丈,你说话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深奥啊……”楚王殿下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被绕晕了。</p>
“宽儿,你那两个表哥不成器,所以姑丈将来也就指望你能看顾他们俩了……”柴绍说着,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侄儿,声音温和:“如此……姑丈也就可以放心了……”</p>
“姑丈,你托孤找我爹啊……你找我干啥?”楚王殿下闻言顿觉一阵晦气:“我还是个孩子呢……”</p>
“宽儿,我知道你没办法完全相信姑丈,可你听姑丈一句——”此时柴绍的眼睛直直盯着李宽,神情格外郑重:“你爹他……一辈子就输给过李元吉一次,而这仅有的一次败北,让他失去了亲姐姐,失去了母亲的信任,失去了父亲的看重,同时也将自己陷入了几乎万劫不复的境地……</p>
陛下他从前很骄傲,可自那以后,尽管在旁人看来,他什么都没变,但事实上,一切都不一样了……”</p>
“哪里不一样?”楚王殿下闻言神情有些倔强道:“爱哭,脾气暴躁,没事儿就扶墙而出,自大又自恋,喜欢追兔子……养鸟……私底下骂魏征……”</p>
“武德七年,你爹以李建成谋害他未果为由,逼着太上皇将韦挺流放至越巂,尽管后来他发动玄武门之变后又将韦挺给找了回来。可事实上,陛下这么做,其实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此人乃是他当年安插在李建成身边的细作。</p>
试想,韦挺这样的人,一生求名,求高官厚禄,但陛下会满足他么?</p>
你看那当年与他一道在李建成麾下效力的魏征,当年还对陛下喊打喊杀呢,可结果呢,如今魏征的名声,官位,都比他韦挺强上许多。</p>
陛下这是变着法儿的折磨他呢!”柴绍说到这里,嘴角也渐渐泛起冷笑:“说起来,出身京兆韦氏的韦挺和出身京兆杜氏的杜如晦,这俩人当初在武德朝的时候,身份地位那可是天壤之别,如今到了贞观,却直接掉了个个儿,宽儿,陛下这么做,比直接杀了他都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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