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演习的时间进入第三天，这次大阅的主要内容——棱堡攻防战，终于正式展开。</p>
提到这件事情，就不得不提一下京西棱堡的修建了。</p>
当初朱由检要求一个月修成棱堡，显然是有些不切实际。</p>
在风雪、严寒等因素的影响下，棱堡的进度一再延误，最终花费了将近两个月，才在二月底修成。</p>
然后又整修了半个月，搭建起临时营地，才能进行攻防演练。</p>
在这次演习之前，巡捕营还试着举行了一次攻防演练。</p>
效果不能说好，因为很多士兵，对棱堡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如何用火器演练。</p>
直到昨日参谋部提出杀伤力指数和毁伤模型，他们才知道火器军队的演练，还能用这个办法。</p>
今日参加演练的，是巡捕营第一大队和勇士营侦察大队。巡捕营在棱堡上防守，勇士营摹仿建虏进攻。</p>
作为精锐中的精锐，勇士营侦察大队非常全能。而且御营之中，不乏有从辽东过来的将士。</p>
再加上去年刘兴祚反正后，带来了大量有关建虏的消息。他们模仿起建虏来，也是似模似样。</p>
作为渔猎民族，建虏不但擅长骑射，还很擅长步战，在攻城上颇有章法。辽东诸多城池沦陷，就是因为建虏在攻城上很是有一套。</p>
但是大明也不是没有进步，在孙承宗修成宁锦防线后，袁崇焕、赵率教等人依托城池，挫败建虏进犯。</p>
今时今日的大明，和以前已经不一样，在守城上有着充足的信心。</p>
虎大威率着侦察大队模仿建虏多次进攻，都没能够破城，反而被城墙上的火炮和火铳，“打死”不少人员。</p>
朱由检远远地用望远镜看着，向负责修建棱堡的徐光启道：</p>
“锐角铳台确有可取之处，难怪徐卿多次提出这个建议。”</p>
“西洋棚楼也有可取之处，能够有效防箭。”</p>
棱堡上搭建的棚楼，是徐光启对西方城堡技术的又一个借鉴。</p>
这种工事是中世纪出现的，在火器化之后已经逐步被淘汰。</p>
但是在大明却还很有用，因为建虏现在的火器并不多，更多的是用弓箭。</p>
只要搭个棚子，就能有效地遮挡箭矢，让守城的士兵更安全。</p>
在悬眼、塔楼等方面，徐光启也吸收西方城堡的优秀之处，和大明原有的城堡技术相结合。</p>
可以说，京西棱堡虽小，却是东西方城堡技术的结合。未来还会更完善，试验各种技术。</p>
徐光启听着皇帝的夸赞，内心颇是熨帖。</p>
他在这座棱堡上，花费了和巡捕营相当的精力。</p>
从去年底到今年初，他几乎一心扑在棱堡上。</p>
如今得到皇帝的赞赏，让他怎不高兴？</p>
不过他还是自谦道：</p>
“这座棱堡尚且只是初成，如果再过几个月，它会更加完善。”</p>
“请陛下过几个月时间，再来观看堡垒。”</p>
朱由检颇是高兴地点头，但是对徐光启话里的意思，则是当作没听见。</p>
他听出徐光启的劝谏之意，劝自己不要太急躁。</p>
但是朱由检却已经等不及了，迫切需要大凌河堡修建。</p>
去年他就定下己巳之战方案，确定在大凌河化冻后、辽东春耕期间筑堡，让建虏反应不及——</p>
即使为建虏耕作的大多是奴隶，在春耕期仓促发兵，也会受到影响。</p>
所以他之前要求京西棱堡一个月修成，原因就在于这个空档，大概是一个月时间。</p>
时间再久的话，建虏就会反应过来，大规模出兵阻止筑堡。</p>
如今通过京西棱堡试验，他发现一个月修不成堡垒，所以才想用天花等手段，拖延一下建虏。</p>
甚至，他还让密令毛文龙，在东江领春耕完成后，就必须出兵作战。吸引建虏的注意力，方便大凌河堡修建。</p>
林丹汗部、宁远伯国等地，他也派人传信，让他们搞出动静，吸引建虏的注意力。</p>
这一整套作战计划，当然不能因为某些原因而修改。</p>
去年参谋部制定的己巳方案，如今可以说正在展开。</p>
朱由检已经让枢密院向前线将领下令，并派出监军御史。谁敢拖延战机，就立刻停职送回京城。前线拿到尚方宝剑的大臣，也被授权动用。</p>
徐光启签发过这些命令，对己巳方案当然熟知。但他实在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这么急？</p>
以他的眼光看来，京西棱堡再过几个月，绝对会更完善。巡捕营也能完全完成训练，拥有更强战力。</p>
无奈皇帝没采用，仍旧是打算用原定的己巳方案。</p>
这让他只能心里叹气，尽快把棱堡战法总结出来。</p>
或许是看出徐光启的不解，朱由检在观看了一会儿棱堡攻防战后，说道：</p>
“给勇士营配上红衣大炮。”</p>
“把一面城墙和铳台的士兵撤下，用红衣大炮轰击。”</p>
这番话让徐光启彻底惊了，说道：</p>
“陛下，建虏没有红衣大炮。”</p>
“不能这样给勇士营增强实力。”</p>
朱由检瞥了他一眼，还看了下以为自己偏袒御营的群臣，淡淡道：</p>
“建虏正在仿造红衣大炮，以后守城时必须把这个因素考虑在内。”</p>
“辽东丢失之后，大明打造出宁锦防线，暂时遏制住了建虏。”</p>
“但是你们也不要以为建虏在睡大觉，他们一直在摸索破城方法。”</p>
“根据锦衣卫线报，建虏在积极仿制红衣大炮，很有可能在两三年内成功。”</p>
“若是这几年大明不能做好应对红衣大炮准备，未来就可能再次被建虏破城，面临建虏威胁。”</p>
（天聪五年正月，即崇祯四年正月，后金仿制成第一门红衣炮。八月大凌河之战爆发，十月用红衣炮攻陷于子章台，大凌河城的祖大寿等人杀何可纲投降。孙承宗真是倒霉，大凌河城早一两年修建，后金没那么容易攻破）</p>
这一番话，让群臣尽皆心惊，想到了宁锦防线未成时，京城风声鹤唳的景象。</p>
徐光启此时也明白了，皇帝为何急着发起己巳攻势，一刻也不想耽搁。</p>
实在是大明进步的同时，建虏也在进步。如果不能抓住战机，形势会越来越不利。</p>
所以，他也不说什么劝谏的话语了。</p>
看着御营士兵，把六门红衣大炮拖过来，对着棱堡轰击。</p>
棱堡上同样装备有红衣大炮，按理说能够反击。</p>
但是皇帝之前已经命士兵撤下了，此时是试验棱堡的防御力。</p>
徐光启对此还是比较自信的，认为以京西棱堡的坚固，红衣大炮也摧不毁。</p>
最终的结果也如他所料，京西棱堡在红衣大炮的轰击下，仍旧非常稳固。</p>
只是城墙上的台垛，有些被轰塌了。</p>
如果有士兵在上面守城，估计免不了伤亡。</p>
朱由检见此情景，眉头微微皱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