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花的事情只是简单提起，朱由检打算让锦衣卫试一下。</p>
只要能稍微拖延建虏的时间，那就是值得尝试的好办法。</p>
和张永安、顾炎武讨论担任军官的体会，朱由检让两人总结经验，摸索基层军官的培养办法。</p>
张永安深有感触道：</p>
“臣在担任中队长之后，才明白军队之中，为何以百人为基。”</p>
“无论卫所的百户，还是前朝的百人将，统兵百人左右的军官，皆是军中根基。”</p>
朱由检抚掌赞叹道：</p>
“张卿所言极是！”</p>
“朕之所以让你们这些世官做中队长，便是想以此考察，谁有领兵之才。”</p>
“百人左右，是一个人交往的人数上限，深入交往的约二十人，恰好能控制一个中队。”</p>
“如果一个人连百人都统领不好，说明他的才能不及中人、或者没有用心。”</p>
“这样的人需要转任他职，以免影响作战。”</p>
这是后世的一个著名理论，被称为150定律，也被称为邓巴数字——</p>
人类智力，允许人类拥有稳定社交网络的人数，大约是150人。</p>
对于这个数字，朱由检可谓深有体会。</p>
因为在之前的大肆揽权后，他很快就认识到自己除了朝堂大臣和地方督抚外，根本顾忌不到布政使、按察使。</p>
甚至经常在朝堂上见到的寺卿、少卿，他也时常会忽略。</p>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记住的就是那么多。</p>
想要管理更多的人，需要组织体系。</p>
所以他现在已经逐步放权，甚至打算把朝堂大臣和地方督抚之外的官员推选，交给没有自己参加的廷议——</p>
否则朝会时就一直在推选官员，而且大部份人，他也根本不认识。</p>
还不如直接不参加，出了事追究责任人。</p>
想着这些感悟，朱由检又向两人道：</p>
“百人左右，靠着勤勉用心和私人情感还能维系。”</p>
“但是人数再多，就必须用制度约束了。”</p>
“从百人将升为千人将，这又是一个门槛。”</p>
“希望两位卿家，以后继续努力。”</p>
谈论了一下自己的心得，朱由检让两人调查一下，每个人平均拥有的朋友、密友，大约是多少人。</p>
以此统计出一个平均数字，作为中队人数的上限——</p>
免得中队的人数太多，很多基层军官没有能力管过来。</p>
张永安、顾炎武听着皇帝的安排，对当今皇帝的作风，认识更加深刻。</p>
不愧为重开明算科的皇帝，当今皇帝对数字的重视，远远超过常人。</p>
他们想要获得皇帝重视，就必须在这点上下力气。</p>
两人和皇帝交流很久，直到夜色深了，才被送出清华园。</p>
顾炎武摸着被皇帝赐下的望远镜，忍不住向张永安感叹道：</p>
“当今陛下，当真有古仁君之心。”</p>
“顾某区区生员，就得到陛下如此礼遇。”</p>
“难怪朝野上下，对陛下多有称赞。”</p>
他这一番话，实际是话里有话。</p>
这次己巳京察后，皇帝宁愿派年轻官员署理职位，也没有大肆任用东林党人为官。</p>
这让所有的官员，都认识到皇帝对东林党的忌惮。</p>
不过东林党的官员，却又说不出什么。</p>
因为皇帝除了没有让他们担任实职外，其他的封赏、礼遇，那是一个不少。</p>
他们纵然想发牢骚，也只会被认为人心不足。</p>
甚至在舆论被报纸掌握后，他们牢骚的声音都发不出来。</p>
张永安对东林党可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想搀和到文官之间的事情里。</p>
他现在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是皇帝的亲信锦衣卫世官，也就是当今皇帝的私臣。</p>
所以他想的更多的是皇帝交待的任务，好好写一份《军队基层建设纲要》，依靠这篇文章，得到元士身份。</p>
顾炎武还要再说，忽然有一名内侍追了过来，抱着两个盒子说道：</p>
“张队长、顾元士慢走，陛下还赐下了东西。”</p>
把盒子中的东西展示给两人，并让他们签收。</p>
顾炎武和张永安望去，发现盒子里面，各放着一杆短铳。</p>
这杆短铳的样子颇为奇怪，用的是簧轮火机。火机的前面是一个弹巢，再前面才是铳管。</p>
顾炎武和张永安不知它为何做成这个样子，直到小太监讲解后，他们才明白过来：</p>
“在弹巢中提前塞入子弹，击发一枚之后，用手转动弹巢，同时给簧轮火机上发条。”</p>
“然后就能扣动扳机，发射下一枚子弹。”</p>
“这杆火铳的射速一定会很快，可真是一杆好火铳！”</p>
顾炎武饶有兴趣地说着，对这种射速很快的火铳极为喜爱。</p>
张永安同样如此，他在试了之后，感叹到：</p>
“若是再做长一些就好了，士兵也都能用。”</p>
送火铳的小太监笑着道：</p>
“长的转轮火铳也有，就是后面漏气，射程提高不多。”</p>
“所以皇爷让多造短铳，用作自卫武器。”</p>
说着，他还提醒二人道：</p>
“这种短铳，皇爷称之为手铳。”</p>
“你们可不要把它同以前的手铳同样看待。”</p>
手铳这个名字在大明早就有，指的是一种可以手持的管状火器。</p>
这种火器在国初时用得比较多，现在早就开始淘汰了。</p>
所以朱由检仿照后世的手枪，把手持的短铳称为手铳。</p>
这杆转轮火铳，是他在转管迅雷铳不顺利后，让吕祥等人研制出来的。</p>
这次的研究倒很顺利，制造出了可以实用的火铳。</p>
而且子铳的形式也有所变化，有了后世子弹的样子。</p>
顾炎武和张永安眼前的火铳，用的就是铜壳凸缘弹，虽然为了点燃火药底部还留出凸起的孔，却比以前的子铳要像子弹多了。</p>
所以朱由检把它称为子弹，装载子弹的转轮也称为弹巢。并且还开发了装弹器，用于快速装弹和回收子弹——</p>
这些子弹的外壳，都是需要回收后重新装药使用的，甚至使用者还被要求掌握复装子弹。</p>
转轮火铳的射速远远胜过三眼铳，铳管加长之后射程也能比得上。所以朱由检还让人制作了一种铳管较长的骑铳，地位类似于后世的卡宾枪，用于取代三眼铳。</p>
这也是转轮火铳最大的用途了，再加长铳管的话，它的射程和威力也比不上尾部不漏气的火铳，所以它不能作为主力武器使用。</p>
顾炎武和张永安二人，很快就认识到这一点。</p>
他们在把玩了一会儿后，就知道这种短铳适合防身。至于在战场上的作用，那是不能有太大期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