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得知耶稣会打算采用陡斯天尊这个译名后，心中极为喜悦。</p>
这代表着耶稣会的屈伏，让他不用费心思从传教士中选人，组建新的教会。</p>
所以他很快应徐光启所求，召见龙华民等人。</p>
真正面对有可能沟通神灵的天子，龙华民等人战战兢兢，没有了之前高谈阔论的底气。</p>
汤若望是在听说利玛窦的事迹后来到中国的，一直想做出利玛窦那样的功绩。为此他学了很多天文、数学等学问，甚至想过如何拜见皇帝。恭敬道：</p>
“尊敬的大明天子陛下，耶稣会中国传教团商议后，决定接受陡斯天尊译名。”</p>
“请陛下正式下旨，以耶稣会为唯一合法传教团体。”</p>
朱由检点头认可，承认这是自己提出的条件，向站在旁边的徐光启道：</p>
“徐学士，劳烦你来拟旨，册封Deus为陡斯天尊。”</p>
艾儒略听到之后，急忙道：</p>
“陛下，不用下旨册封，只是译名而已。”</p>
“如同ākyamuni，被译为释迦牟尼，被尊称为世尊。”</p>
用这个称号提醒皇帝，陡斯天尊不需要皇帝册封。</p>
龙华民、汤若望同样如此请求，徐光启也停笔不写，期待地看着皇帝。</p>
朱由检见此情景，知道自己若强行册封的话，阻力会非常大。所以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p>
“佛道二教有能者，多有被册封为法王、真君。”</p>
“你们耶稣会的传教士，能接受类似册封吗？”</p>
龙华民、艾儒略闻言，都是面面相觑。因为法王、真君是佛道二教的神灵，如果皇帝给传教士类似封号，同样是在封神。龙华民道：</p>
“吾教和佛道二教不同，第一条诫命就是，除了陡斯天尊之外，不可有别的神。”</p>
“吾等传教士，不敢受陛下册封。”</p>
“是不敢还是不愿？”朱由检反问了一句，又问道：</p>
“朕听说你们的教会中，有些德行高尚的，可以被册封为圣徒。”</p>
“朕作为天子，应该有册封圣徒权力吧？”</p>
一步一步紧逼，龙华民承受不住，求助地看向徐光启。</p>
朱由检见徐光启要说话，提前堵住他道：</p>
“朕欲册封利玛窦为圣徒，在教堂中设圣徒殿，和陡斯天尊一起接受供奉。”</p>
“徐学士以为如何？”</p>
这是在封他的老师，徐光启如何能反对。</p>
以利玛窦为榜样的汤若望，更是欣喜地道：</p>
“利子所言所行，确实堪称圣徒。”</p>
“中国的耶稣会，应当供奉利子。”</p>
限定了一下概念，把利玛窦只作为中国教区圣徒。</p>
这代表着大明天子，只有册封中国教区圣徒的权力。</p>
龙华民和艾儒略听到他这么说，感觉这是一个好方法。在大明天子一定要掌握封圣权力的情况下，他们不能不让步。</p>
限定在中国教区，可以更好地向罗马教廷解释。甚至直接瞒着，不让罗马教廷知道。</p>
朱由检也没想过自己册封的圣徒被罗马教廷承认，他需要的是先打开这个口子。在龙华民等人都承认大明天子的封圣权力后，他继续道：</p>
“朕听说英格兰的安立甘教会，以其国王为至尊。”</p>
“朕作为天地之子，在耶稣会的教义中，又是何等地位？”</p>
英格兰安立甘宗这个几十年前建立的新教会，龙华民等人如何不知道。</p>
听到皇帝的这个问题，他们在这个大热天，竟然流出了冷汗。</p>
龙华民战战兢兢地道：</p>
“陛下，耶稣会上下，以罗马教宗为尊。”</p>
朱由检闻听此言，神情很是不悦，喝问道：</p>
“若以罗马教宗为尊，大明和罗马教廷产生纠纷时，你们听谁的命令？”</p>
“徐学士，你说大明的教众，应该首先效忠谁？”</p>
徐光启纵然信教，但是面对这个有可能要命的问题，毫不犹豫地道：</p>
“当然是效忠陛下！”</p>
“臣从未效忠罗马教宗。”</p>
最重要的支持者都这样，龙华民等人毫无底气可言。汤若望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对新教和改革教义的接受程度更高点，打圆场道：</p>
“既是大明子民，自然应当首先效忠陛下。”</p>
“教宗远在罗马，不会和大明有冲突。”</p>
朱由检听出他的动摇，当即进一步道：</p>
“朕听说罗马教宗，有权力决定尚未被基督教统治的地方。”</p>
“所以在一百多年前，划了条教宗子午线，决定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势力范围。”</p>
“难道你们要告诉朕，遵守这个划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