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柱随韩小辫儿从马静元宅里出来，看见匪兵们正在街上乱窜，就像是要出发的样子。</p>

他没顾多看，径直往家里走去。进屋之后，忙轻轻地唤醒妈妈，把自已要随马静元进城的事当妈妈说了。</p>

双目失明的老妈妈立时从眼窝里渗出泪水，拉着2柱的手说：“孩子，妈是快7十岁的人了，可舍不得你离开呀。”</p>

2柱说：“为了还债，东家说走就得跟着走。”</p>

站在1旁的韩小辫儿见缝插针地说：“到城里去也和在乡下1样，1年3节都打发他回来看你。”</p>

老妈妈说：“韩大管家，2柱可是我家的独根独苗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瞎老婆子吧。”</p>

韩小辫儿笑道：“你可以留下2柱，不过有句话我要当面讲清，你男人死的时候欠的那笔债要立即还清！”</p>

随后把手伸到老妈妈面前。</p>

老妈妈心里1沉，说道：“东家是1片好心，这个情我领了。”</p>

韩小辫儿说：“既然知道东家是1片好心，就不该让孩子留下。”</p>

老妈妈说：“孩子太小，出门在外我不放心。”</p>

韩小辫儿说：“跟着东家1起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若把他留下，我回到5爷面前也无法交代。”</p>

老妈妈叹了口气，又把2柱搂在怀里：“孩子，干不怨万不怨，只怨你福浅命薄呀！逢年过节的时候想着回来看看，也免得妈惦念着。”</p>

老妈妈边说边伸出双手，哆哆嗦嗦地抚摸着2柱，从头上1直摸到脚下。</p>

2柱扑在妈的怀里哭泣着说：“妈，我走后你有事就求乡亲们帮帮忙吧，等我回来再补报人家吧。”</p>

韩小辫儿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攥着2柱的胳膊说：“时候不早了，快走吧。”</p>

老妈妈跌跌撞撞追到门外，想要再嘱附孩子几句话，可是她扶着门框连喊数声，不见有人回答，知道孩子已经走远了，只好自言自语地叨念着：“2柱啊，想着回家来看妈呀。”</p>

韩小辫儿拉着2柱回到马宅，1进大门就看见马长林正往车上装东西，上房的檐下吊着1盏大汽灯，把院子照得通亮。</p>

单作舟的部下也在进进出出地搬行李装车。</p>

韩小辫儿来到马静元跟前：“5爷，2柱回来了。”</p>

马静元点了点头说：“好，叫他跟着长林装车，天亮之前1定要到达江西。”</p>

韩小辫儿说：“在路上倘若看管不严······”</p>

马静元转着眼珠想了1阵，胸有成竹地说：“我先绝了他的后路。”</p>

韩小辫儿茫然不解地问：“怎样才能绝了他的后路呢？”</p>

马静元说：“你带他到后院仓房里把那个老长工处决了，这样就能绝了他的后路。”</p>

韩小辫儿立刻明白了马静元的用意，连声说道：“妙妙妙，实在是妙。”</p>

拉着2柱就往后院走，来到仓房外面，韩小辫儿拉开门，然后交给2柱1支手枪，说道：“路上不太平，说不定遇到什么事，你先放几枪，练练胆子，往后你自己有枪也就能用了。”</p>

2柱并没多想，只是哆哆嗦嗦接过手枪，韩小辫儿把着他的手，对着仓房门说道：“你楼火儿吧。”</p>

2柱1惊，韩小辫又替他扣动扳机，枪声响了，子弹射进仓房。</p>

韩小辫儿收回手枪，从怀里掏出火柴划着了，然后让2柱往里面看。</p>

2柱晃晃糊糊看见里面倒着1个人，韩小辫儿又划着火，点燃1把谷草，这下2柱看清楚，躺在仓房里的人是姜大叔，他满身是血，早已断气，双手还被麻绳捆着。</p>

韩小辫儿说：“2柱，这姜老头儿可是你开枪打死的。如今他闺女可入了赤色军，当了区干部，若知道这件事准来找你报仇。我看为了逃避是非，还是死心塌地跟着东家走吧。”</p>

韩小辫儿说完又拉着2柱回到前院。</p>

这时，停在院里的几辆大车早已装完，马静元吆喝着说：“赶快出发。”</p>

拂晓之前，马静元带领全家人在单作舟的掩护下，弃家逃走，悄悄地离开炮手村。</p>

天明以后，沈震天率领区中队开进村里，乡亲们锣鼓喧天迎接亲人。</p>

沈震天进村之后急着派人去找姜大叔，整个村里都找遍了，始终不见姜大叔的影子。</p>

过了1会儿，尤林急匆匆地跑来说道：“姜大叔在马静元家后院的仓房里被杀害了。”</p>

沈震天1听，脸上立刻变了颜色，他敞开上衣，喘着粗气，从头上抓下军帽沉痛地说：“姜大叔啊！在那烽火连天铁蹄横行的年代，你节衣缩食供养着躲在密营里养伤的子弟兵，想不到在胜利以后却死在马静元这群政治土匪的手里，这笔血债1定要让马静元偿还。”</p>

尤林、长栓等人解劝多时，沈震天才镇静下来。当他们走进马静元宅门的时候，见院里已设下灵堂，姜大叔的遗体停放在甬道中间。</p>

姜云秀坐在遗体旁的方凳上，正在默默地抽泣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