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婉辞把岑校长推塘走。
岑校长心想:“不如找印刷厂印出来散发。”
他便又去找印刷厂,印刷厂见了那样的内容,也不敢接这买卖,说怕警察追究他厂承印违禁品。
岑校长没法,带着稿子,就又回到学校。他不再去求什么人了,他拿了张蜡纸,自已刻起钢板来。刻完了,又自已油印,印了好几百张。他包起这些油印的启事文件,抱在手里,又出门到市内的大街上去。他1切都不假手他人,现在,他还亲自来像发传单1样,发他那些启事文件。
岑校长是怎样散发他那些文件的呢?他像走上课室的讲坛那样严肃地站在街头,手拿起1张单纸,嘴里像念课文那样说明“岑无忌启事。”就不用其他言语了。
有人伸手向他,他就给1张。很多人伸手问要,他也不慌不忙,仍然是1张1张地发。每发1张,
总是先念说明:“岑无忌启事。”像是他这样1说,人们就1切明白了。而这句话则是非说不可的,因为这话表明了他是岑无忌。
他做这些动作,对周围的人和物他是不张望顾盼的。警察瞪着他,他置之不理;暗探钉着他,他不知道,也根本不管;还有些什么闲人诧异地望着他,有些人议论他,他也没有理,没有留心去听。
总之,他那神态,竟然像是“天低吴楚,眼空无物。”
他是无所畏惧的,是无忌的,是个岑无忌。
唐老穷是在街头见着岑无忌发传单的,岑无忌也见着他,岑无忌没向老唐打招呼,老唐也没向他打招呼。
老唐留神地看岑无忌的举动,这时,他象更加识得这个人是岑无忌了。
在场的警察和暗探,也没敢干涉岑无忌。他们没准备这人竟这样昂昂然而来,公然地无视所有的明的暗的施加于他的威胁,公然散发他那些违禁的印刷品。警探们竟似反而被岑无忌先发制人地制住,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对付他才是了。
岑无忌不用多久,就发完了他的启事传单,他不再讲话,没再作别的宣传,就拿起他的手杖,又昂昂然地自走着回去。暗探在后面跟着他,他也没有回头去看过1眼。岑无忌坦坦然,又回明华中学去了。
明华中学的师生们,闻知校长独个儿去了市内街头,亲自散发他的启事油印件。有个同学拿到了1张印件,跑回学校给同学和老师们看,报了这讯。
同学们和老师们闻讯吃惊,校长前次自去茶楼找暗藏的日本鬼子论理,就被包占元同1班流氓殴辱过,几乎被捉了去,同学们和老师们怕又会出那样的事。
有人喊叫:“快!去保护岑校长!”
同学们,老师们就纷纷跟着,成群地涌出校门向市内大街走去,要去保护岑校长。走在路上,却见岑校长拿着手杖,迈着阔步,昂昂然回来了。
他已散发完他那些启事,安然无事。
同学们,老师们欢喜,迎上前去。
盯梢的暗探见学校出来的人多,没敢再跟踪前来。岑校长的步履举止,仍如住日1样斯文淡定,但他神态严峻,心情是沉重的。学生们,老师们上前来了,岑校长没有开口说话,同学们、老师们本来有话要说,有些人还想欢呼,想高呼句口号之类,见校长如此肃穆,他们也就没有激动起来了,大家只是同着校长,又回到学校内。
岑校长走在前头,挺直腰身,正履方步,大家肃穆地跟着他。他径直而行,不回他宿舍,不去教室,却径直地走进学校的大会堂,登上讲坛。师生们也跟着进了去,还有原在校内的师生们也进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