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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辛将新的一篓炭提到白衡英的书房里,屏退了左右,自己亲自将炭填进火盆里。白衡英还坐在棋盘前对着那副残局发呆,手指无意地搓过棋子,发出清亮地响声。
又过了许久,只听他叹道,“歇息了这些时日,明天也是时候该上朝了。倒是不知道如今的朝堂上,太子王兄和襄王兄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宗辛却在一旁拆台道,“王爷装什么清闲,这些时日东宫和襄王府的消息一条一条地传来,您可是桩桩件件都知道的。太子也罢,襄王也罢,谁能算计得过您呢?”他说完用手中的火剪子戳了戳火盆里的新炭,只见火苗蔓延而上。
“我是在他们身边留了眼睛的,我这王府中又何尝没有他们的眼睛?帝王之家何来兄友弟恭?即使是我与太子王兄交好,他留在我这里的眼睛怕是也不止一双吧。马上就是除夕,除夕夜宴事关重大,还是应该带上昭熙君进宫一趟的,好让我辨认辨认,她究竟是谁的人。”
“可若她谁的人也不是呢?”
白衡英瞧了宗辛一眼,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又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残局。他将手中的棋盒放回原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到宗辛身旁蹲了下来,伸出手对着炭火取暖。
“如果她真的不是任何人的眼线,背后不掺杂任何势力,只是一心想做个谋士,那我就将她留在身边。等到我要被赐婚的那天,再向父皇和母妃求上一求,说不定……”
他这番话说得很轻,像自言自语一般。
宗辛在旁边只是默默,他很清楚白衡英对自己的婚事不能自主,也就不能对两个人的感情有太多期许。更何况如今顾羲凰的身份未明,他二人却已有暧昧之感。只怕多半是要伤情的。
“对了,少虚,给她送去的饭菜她可喜欢?”
宗辛苦笑着,想着膳房里被退回的饭菜,只回道,“昭熙君说胃口不佳,什么也没有吃,就给退回来了。我也问了素荷,说是昭熙君下午回去后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小憩,起来后看到那些饭菜,又听说是王爷你特意命人准备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现在什么也没吃,只沏了一壶茶。”
白衡英听到这话,嘴角一咧,无奈地笑了一声,道,“她这是在跟我闹脾气?也罢,我坐在这里许久也饿了,你去将那些饭菜送来,本王自己享用就是。”
“还有件事,那个戚勇延已经安排在昭熙君的院子里做粗使仆役。他的父母双亲也安葬好了,我命人绘了人像在城门口问询过守城侍卫,只说似乎是有些印象的。毕竟这些日子灾民涌入京城,也怪不得他们记不清楚。”
“原本就该是记不清楚的,你若是说他们记得格外清楚,我倒是更怀疑这个人了。只让素荷盯好了院子里的动向,若是真有什么,藏也是藏不住的。”白衡英说完瞧着火盆里的炭火,已经燃烧殆尽的炭灰被新炭压碎,变成齑粉,飘扬起来震起烟尘。
戌时三刻,顾羲凰房中仍亮着灯。她坐在案前看着兵书,只见一旁的素荷已经靠在火盆旁打起瞌睡来。她放下手中书卷,拾起自己一件外褂走近素荷,衣服还没披在她身上,素荷已经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