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无需多礼。”恭王妃似乎想亲自扶她,可惜刚伸出手就忍不住咳起来,半掩着唇往后退开半步。
江善有些担忧的看过去,恭王妃出奇的平静,似乎是已经习惯,“都是老毛病了,一早一晚便要咳个不停,时辰不早,咱们一起进去吧。”
江善点点头,稍稍落后恭王妃一步,跨过永安殿的门槛。
恭王妃余光瞥向身侧的小姑娘,见她脸上轻柔淡然的笑,眼神有片刻的飘远,“我若是能像你一样坚决......”不顾那些世俗的眼光,那该多好呀!
她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江善几乎没有听清,忍不住抬眸向她看去。
恭王妃回过神,垂眸笑笑,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和离不算什么大事,自己过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也是到了这把年纪,才明白这个道理。”
江善怔了一下,一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回答,她从恭王妃的眼睛里,只看到空洞和漠然,但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些沉淀在岁月里的悲痛和绝望。
过了好半响,又或许是须臾间,她真诚的感激道:“谢谢您的宽慰,您也会好起来的。”
恭王妃略显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丝浅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对了......”江善忽然想起一件事,眼里盛上歉疚之意,“还要多谢您之前为我添妆,只是那珊瑚摆件太过贵重,我实在受之有愧......原想找机会将摆件送回恭王府,可惜后面出了些意外,那摆件不小心给砸坏了......”
她轻叹口气,请求般问道:“我可以折算银子给您,或者等我找到更好的,再让人送去恭王府,您看可好?”
恭王妃神色微微一顿,望着江善清澈诚挚的眼眸,忽然觉得或许她受的这些折磨,就是老天对她心思不正的惩罚。
这抹情绪在她眼底一闪而过,很快就让她深深压下,脸上恢复平和的神情,“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顿了一下,她勾起苍白的唇,“我只是觉得你和之前的我很像,这才想着给你送份添妆,并无其他的意思。”
说话的时间,两人来到正殿前,她抬手制止住江善接下来的话,“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好了,先进去吧。”
话题到此结束,江善咽下嘴边的话,跟在恭王妃身后进到殿内。
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随驾而来的嫔妃,以及几位王妃和公主,因为地方略小,各自带来的丫鬟宫婢,都站在外面伺候。
江善一进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有惊艳的,有好奇的,亦有轻视不屑,或是满怀恶意的......但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隐藏情绪的好手,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除了个别几位不想遮掩的,其余人等俱是一副和气的模样。
有人向恭王妃打招呼,邀她到身边来坐,说道:“太后娘娘刚起身,皇后娘娘在里面服侍呢,恐怕还要等一会儿,你快来这边坐。”
来这里的,都是与皇室亲近的几位宗亲,恭王妃笑着上去寒暄,还不忘把江善带上,细心地给她介绍,面前的贵妇人都来自哪个府邸。
江善一一屈膝见礼,含笑着回答几位老王妃的问话,正说得其乐融融,对面的慎妃突兀地开口,面色微冷地训诫道:“阿善,怎么只顾着与几位王妃打招呼,这位是育有晋王的淑妃,这位是育有五皇子的宁嫔,都过来见一见吧,莫要失了礼数。”
江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住,随后像是没听见慎妃的话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气氛莫名地有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