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咱们女儿家的名节最为重要,我娘从小就教我什么是三从四德,什么是贤良淑德,成年之后,娘亲都不让我随便上街,就是出门也得坐轿子,戴上面纱,哪能抛头露面,还要做什么生意?”邵凤娣声音尖锐,阴阳怪气的,说话的时候又斜眼瞄着林珑,谁还不晓得她在指谁。
老太后嘴张了张,想呵斥几句,可最终也没寻到合适的词。
林珑悄悄握上老人家的手,给她一点安抚。
赫连微像是得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略做惊讶道:“什么做生意?莫不是……”说到这儿,她看了看林珑,那意思不言而喻,意思就是,原来你还抛头露面的做生意,真是丢了我们女儿家的脸面。
又接着叹息道:“虽说做生意是赚了银钱,手头上可以宽裕点,但毕竟太过于爱钱财,总归是失了大家风范,而且做生意的人,都得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三教九流什么都有,真是……不太好!”
她言之下意,就是不检点,在座的谁又听不出来。
只不过,听出来的也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浑水,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蹚,她们可不是赫连微,封了郡主,马上就要去和亲了,能不能再回来都未必呢!
再说,现在皇上都得哄着赫连家,就算犯了错,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上的心思就是得保证此次和亲万无一失,别生出什么岔子。
林珑笑了笑,她身后是一株老梅树,开了一树粉梅,衬的她一张小脸娇俏动人,却又带着一股子慑人的寒意,“如果我没理解错,赫连小姐跟邵小姐都是不爱银钱的,觉得商人卑下,是这个意思吗?”
邵凤娣冷哼,斜着视线剜她一眼,赫连微则是一副静候你分辩的样子,就凭她一个乡下土包子,也能斗得过她?
林珑微低着头笑了下,“果真如此啊!那可真是目光短浅的了些,那么请问,我大梁之所以强大,凭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邵凤娣回答不上来,赫连微却是信手拈来。
“凭的当然是皇上圣明,吏治清明,百姓安居,军武强大,外族自然不敢随意招惹,难道不是吗?”她这一反问,刚好把球丢给了林珑,看她怎么说,怎么说都容易中了陷阱。
邵皇后默不作声,却在心里暗骂这个赫连微,看似聪明,实则也是蠢笨。
她跟皇上十几年的夫妻,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一些朝中的事,还有皇上整日挂在嘴边的那些,她已经明白林珑把这坑挖的有多大了。
林珑不管旁人如何想,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赫连微,“皇上圣明这不假,吏治清明只是你的一厢清愿,这话也不适合在这儿说,咱们就说你提的百姓安居,如何安居?怎样才能安居,赫连小姐知道这京都的米价多少一斤吗?知道百姓用来遮蔽的棉布多少钱一尺吗?民以食为天,百姓吃饱了,这是活着最低的要求,之后才是衣,而后是住,有片瓦遮顶,有容身之所,仓有余粮,才是安居。”
“你……”赫连微惊了,想要打断她,却被林珑抢了话。
“至于赫连小姐说的军武强大,古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可知是什么意思?哦……听说赫连小姐是京都有名的才女,想必定是知道的,我洗耳恭听。”
赫连微哑然了,她怎么说都不对,都会掉进她的坑里,为今之计只有沉默。
邵凤娣根本没咋听懂,嘀咕道:“这有什么,大军要打仗当然是士兵重要,没士兵谁去打仗,至于你说的什么粮草先行,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荒谬至极!”
“你闭嘴!”邵皇后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又对众人道:“后宫不可议论朝中之事,咱们还是安心陪着太后娘娘看戏吧!”
皇后这是护短,怕两边再说下去,赫连微跟邵凤娣会被怼的找不到东西南北。
赫连微明白了,也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她算是瞧出来了,皇后跟这位未来的弟媳,怕是生了嫌隙。
邵凤娣不明白,但她畏于姐姐的威严,纵然心中不满,也只得忍下气,吞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