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几句介绍,许问已经听出来是什么了,他脱口而出道:“石油!”
“你们叫它这个名字吗?”忤作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叫也没错,它可不就是从石头里冒出来的?”
许问之前还思考过石油相关的事情,甚至有想过要不要设法提炼运用。结果没想到,竟然先在这里看见了,还是以这样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
“难怪空气里这味道这么奇怪……”许问喃喃道。
工匠对气味也是非常敏感的,他刚来就闻到了,空气里除了焦糊味、肉香味、忘忧花的异香,还有另一种恶臭。
有点陌生,但又多少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现在老忤作这一提醒,他终算是意识到了,确实是有点像沥青之类的感觉。
“是说他们用这个石油浇身,然后再把自己焚烧而死的?”荆南海关注地听着,突然问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忤作说。
“那这个石油,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又从哪里运进来的呢?”
后者无疑又是一个管理漏洞,而前者,一直死死盯着尸体的胡大突然抬头,开口道:“是她同教的偷偷塞给她的,说是从甘奇一带带过来的,叫石漆。说点灯很亮,晚上可以用。”
许问等人一起看他,胡大的视线连多偏一下也没有,头也不抬地说,“点过一次,烟太大,亮得很。她就说算了收起来,不好用。我寻思照得还是挺亮的啊,她说熏得她眼睛疼,我就顺了她。”
胡大缓缓地说着,声音非常沉郁,好像很平静,又好像满怀着沉沉的情绪。
许问听得心里也是一沉,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时晚上点一点就觉得熏得眼睛疼,结果临到头来,竟然用它烧死了自己!这个时候,就不嫌眼睛疼了?
当然,忘忧花造成的幻觉会麻木痛觉神经,让人不觉得有那么疼那么难受。
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疼都受不了,就能不怕死了?
不过这说起来也不奇怪,血曼教是货真价实的邪教,这本就是邪教对人的摧残与迷惑。
“你们还有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胡大突然说道,然后又自言自语一般,“你真以为你死了,我就会跟着你一起陪葬?想得美!害死了我儿子,我必叫你们跟他陪葬!”
说话间,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从嘴角流出了血来,顺着下巴,滴在了地上。
整个人仿佛都已经要疯了。
四周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雷捕头走到胡大跟前,道:“我来问吧。”
他揪着胡大往另一边走,走了两步,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他也无话可说。
胡大走了,空气还是有点压抑,荆南海站起来,对老忤作说:“继续检查,完事了写成文书呈报上来。还有,问清楚下落不明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别人死了,他逃了,惜命得很,想来是个突破口。”
荆南海说到文书的时候,老忤作有点愁眉苦脸,但还是一一应声,答应了下来。
“术业有专攻,这些事交给他们去做就好。回头结果出来,我会尽速通报你们。”荆南海转过身,对许问和阎箕说。
阎箕点点头,打了个呵欠,招呼许问:“走,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说着,他已经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了。
许问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正在继续接受检查的五具尸体,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