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确实担心小女儿,到篮子里拿了一张软饼,边吃边低头割麦,还剩下一半,能割多少割多少,今天割了明天就少挨累。刘花生吃过软饼、喝过水,拿着空空的瓦罐到旁边的小沟里,舀了一些沟里的浅水,等母牛回来时弄给她喝。
就这样,连续五六趟牛车拉过,地里收好的麦子还剩两三车,这时天色都暗了下来,地里干活的人陆续都回去了,就剩刘崇山一家人,累的半死还在地里硬熬。
等到伸手快看不见五指,走路得照着火把找路,刘崇山一家终于拉完了最后一车,各自身上还抱着或扛着一捆麦子,机械性的往家走。
到了家,刘崇山趁着月色忙着卸麦堆垛,一时都不歇,因为一旦歇下来,想再干就干不动了。张氏在屋里奶孩子,刘红枣忙着烧水煮稀饭,刘花生到鸡圈检查小鸡可回到家,见三只母鸡都好好的,便放下心关了鸡圈门。
刘桂圆来回跑了十来趟,脚底板疼的走不动路,但还是忍着疼从堂屋拎出了半粪箕的草,配两把玉蜀黍渣,一起送到母牛面前吃,母牛今天出了大力,她不能不喂就送还回去。
等还了牛,刘家人囫囵喝过稀饭,洗脸的洗脸,洗脚的洗脚,弄完都回去睡了,刘崇山嫌身上脏;没回里屋睡,扯了一张破席子躺在堂屋地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照样早早起床,就着昨晚特地多做的剩米稀饭,一人喝了大半碗去地里了。
北湖还有小半块地没割完,刘崇山和张氏就去北湖继续割,刘家三姐妹则去近一点的东湖割,东湖的麦地短窄,比北湖好割许多。
东湖这块地,旁边好巧不巧就是刘小扁家的地,他家只有半块,割的比她们姐妹快,很快就割到了地头间。刘桂圆反感这家人,割麦的时候稍微注意了下刘小扁一家人,发现他两个双胞胎儿子总是聚在一起说话,还总朝她大姐这边看,不时发出一阵怪笑。
刘桂圆拿着菜刀,到刘红枣割麦到地方和她换,刘红枣自己也察觉到了,正有些尴尬不自然,就主动换到了最外面,离他们远远的。过了一会儿,这兄弟俩越看越明显,刘花生也察觉到了,站起来吼一句:“你老看我们这边干嘛?”
“哎呦,你和我讲话?谁看你了,我可没看你,你以为你是天仙,长得跟癞蛤蟆似得还想我看你,想的美!”刘家老大的嘴,跟他爹刘小扁一样慢悠悠的耍贱,听了就叫人烦。
“就是,你不看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看你,对吧?”
刘家老二嘻嘻哈哈的反怼,气得刘花生想揍他们,刘红枣赶紧拦住她,不叫她过去捣乱,刘桂圆则站起身子,亮了亮手里的菜刀,大声说:“二姐,别生气,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狗一口?咱好好干,干完回家去。”
刘桂圆算看明白了,刘小扁这家人,老婆女儿什么人她不清楚,这父子三人没一个好东西,没事就爱逞能作怪瞎炫耀,但是人家偏还有一份抖机灵,叫你奈何不了他们,自己还气得牙根痒。遇到这种无赖,没啥好方法对付他们,要么就从头到尾不理他们,要么就劈头盖脸教训他们一顿,叫他们不敢小瞧。
可是刘桂圆心里清楚,她姐仨个干活还行,骂人打架根本不是刘家双胞胎的对手,要真是受欺负了想还回去,那还得智取。想到这里,刘桂圆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对她姐说要跑回家看看莲子,一路小跑回家去了。
回到家,莲子趟在床上和自己玩得正欢,刘桂圆放下心,将随身带过来的粉色背包召唤了出来,打开化妆包,那里有个装爽肤水的喷雾小瓶,就剩一点儿,先喷一点到脸上补补水,然后拿到外面锅台上,切点辣椒碎,最后加上水全装在喷雾小瓶里。
刘桂圆不敢搁家做饭,怕她不在两个姐姐受欺负,揣着自制的辣椒水往东湖跑,心里还在想要是那两兄弟不嘴贱找事,她这辣椒水就算泡着玩儿的。
谁知道到了地头,她才知道自己高估刘家兄弟了,他俩那个心眼子坏,割麦故意多割了一拢,大姐二姐找他们理论,他俩却厚着脸皮说,那就是自家的麦子。
“我说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这边就是俺家麦,你都割到你家里了算怎么回事?”
刘花生叉着腰,气得铁铲子乱挥,刘家双胞胎的老大一把拽过了她的铲子,贱兮兮的笑着说:“你说我眼睛长到哪去了,我长到你脸上去了,谁叫你满脸麻子,看得我眼花缭乱割错了麦,还不都怪你?”
刘家老二跟着在后面大笑,刘红枣小脸涨的通红,拉着要上去打人的刘花生,朝着他家大人喊:“小扁叔,你家小孩都不管管吗?看俺家大人不在净欺负俺们,俺家麦俺要拿回来,他俩还不让,凭什么?”
刘红枣大声喊了两遍,刘小扁跟装听不见似的,一直蹲在地上干活,不见动静。刘桂圆哼唧冷笑一声,心想你个坏家伙不过来正好,叫你家小孩尝尝辣椒水的厉害。
噗呲~噗呲——哎呦-哎呦……
“我叫你俩眼瞎,叫你俩看不见!”
刘桂圆按着喷雾小瓶,朝他俩的眼睛一人喷一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揉着眼睛鬼叫起来,哎呀,这么疼来,这是啥?你敢弄脏东西喷我眼,看我怎么打你。
可惜他俩眼睛辣的直流泪,根本看不见,刘桂圆趁着他们看不见,噗呲噗呲又是四五下,两人眼睛辣得更难受了。刘桂圆睁大眼睛,话里有话的对她两个姐说:“不是不叫俺们拿回割过的麦吗?现在还不拿?”说罢在地头拽起他们麦地的扎好的麦捆,拿起一捆就往自家地里丢去,刘花生反应最快,一手一捆使劲往自家地里拽,刘红枣也反应过来了,手脚麻利的往家里抢麦子。
地那头的刘小扁听到两儿子鬼哭狼嚎的,忙往这头跑,嘴里喊着:“虎子、豹子,你俩怎么了?”
“爹,俺眼睛看不见了,一睁开生疼,都是她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