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有大半年都处在天寒地冻的天气。
为了防肆意吹个不停地寒风将房子掀走,也为了更省炭火,房子都盖得低矮厚实。
屋中燃着炭火,大房间需大量炭火,小房间所需不多。
凉州城从九月到次年的三月,每天都需燃炭火才能抵御严寒,这里的炭火远比南方的粮食贵。
人不吃东西,三天死不了。
但泼水成冰的日子,一晚上没有炭火,次日人就冻没了。
寨子中所有屋子的周围,全都堆着高高的木材。
既能防风吹坏墙壁,又能方便屋中之人,随时出来给屋中的炉子添加柴火。
箫善指着前面的两间屋子道,“你们今晚就住这里。”
穆元修道了声“多谢”。
萧善又往两驾车看去一眼,带着人走了。那只豹子好生通人性,居然一直老实地跟着。
穆元修推开一间屋子门,点燃烛火打量一番后,这才喊李玉竹他们进屋。
李玉竹和周招弟一人带一个孩子进了屋,屋子和她想象的一样低矮,屋中有地炉,炉上架着个旧铜炉。
屋中还有破旧的两张床,和几张歪歪扭扭的凳子。
反正只是借住,只要比睡山洞或是睡马车暖和,李玉竹都不计较。
马车车板薄,车里不能生火,白天还能忍忍,晚上能冷得打颤。山洞可以生火,却没有门,都比屋里冷。
穆元修扶起满是灰尘的凳子,拿袖子扫了扫灰,扶着李玉竹和两个孩子坐下休息。
他又走到外面,去抱了些柴火回来生起了火堆。
屋里有了炭火,很快就暖和起来。
果果和百里睿,笑嘻嘻地伸着手烤火。
周招弟提起铜壶来看,发现是漏的,扔开了,她跑到外面车里拿了只好的壶来。
附近没有水井,周招弟寻了些干净的雪装进壶里,提到屋里的火堆上架起来烧水。
接着,她又寻了五只小木碗和几把勺子来,等水烧开,她倒了五碗水。
穆元修吹凉了一碗,递给李玉竹。
李玉竹笑着道,“你先喝吧,你赶路辛苦,我过会儿喝。”
她这会儿忙着照看两个孩子呢。
两个小家伙看到烧热的水,早就眼睛放光了。
可他们不大会吹凉,得旁人帮忙。
周招弟机灵,从屋角寻了只旧瓦盆,装了些雪进来,将果果和百里睿的小碗放在雪上冰着。
“一会儿就会变凉。”她笑眯眯道。
李玉竹夸着她,“不错不错,这法子好。”
碗外面裹着雪,再拿勺子搅一搅热水,水很快就变温了。
李玉竹拿出碗,放在桌上,两个孩子笑呵呵自己捧着碗喝起温水来。
穆元修莞尔一笑,也喝起了水。
大家喝了点热水,吃了点马车里的干粮,全身都暖和起来,一起收拾屋子休息。
两张小床破破旧旧的,李玉竹不敢用,她担心睡到半夜塌坏了,摔得骨头疼。
李玉竹带着周招弟,拿着屋中的旧扫把,将火堆一圈的地方扫得尘土不染。穆无修从车里抱来羊毛毡毯铺在地上。
简单且暖和的床就铺好了。
穆元修和百里睿一铺,李玉竹周招弟和果果一铺。
坐了整整一天的车,大家都累了,在温暖地炉的烘烤下,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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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中的另一处地方,络腮胡子箫善,向其他弟兄说起了穆元修。
“姓穆的小子?箫哥,会不是北燕来的?”一个中年汉子咦了一声。
“不像,他是南方口音。”箫善摇摇头。
“可是他怎会认得大哥?还知道大哥的姓氏?还知道咱们的天狼寨?”另一人也问道。
这处天狼寨的不少人,来自北燕。
这两年北燕京城内乱不止,京城不少勋贵受到了迫害,他们的家奴在主子入狱后,纷纷逃往南地躲祸。
这些人最怕北燕人追来,更怕北燕皇室的人找他们清算。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惊惶不已。
听说穆元修姓“穆”,即便他是南方人,也个个变得神经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