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无面风神道:“如果尊神认为,这座庙宇已经是客舍,不再是祭祀之地,那么就请敞开大门,恭迎五方来客,使八面通风,这样才能得到香火与信仰,而不是在这里驱逐我们,结下恶缘。”
【我听得懂你的意思,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缘法便是如此来的,所以我今日已经给你们留了一线了。】
地上的泥土被抹平,很快又被风刀割裂,重新出现文字。
苏厉却是失笑:“既然您听得懂,那为何最开始,欲杀我等,弃尸于此地啊,这可不是通八风迎五客的举动。”
这一次风神没有回话,而苏厉则是负起手来叹息道:“一个真正善于存身留世的神灵,应当时刻注意保持自己的行为举止,患得患失,前后反复,这样的神是无信誉的,也是不会被人尊敬与祭祀的。”
“如果神开始吃人,那是自毁祭祀。”
嬴异人问苏厉:“这真的是那位风师箕吗?”
苏厉笑道:“上古诸神早已湮灭了,祭祀的神是从香火诞生出来的,他们才需要香火,你看这位,他有着风师的躯壳,有着风师的法力,但他却没有风师的容貌,他并不是那位真正的风师啊。”
“箕星乃是青龙下辖的星辰之一,周宗的大宗伯祭祀古代神圣,各地立下的庙宇,在旺盛的祭祀中催生了这些新的神灵,因为前代的祭祀被商纣破坏,使得不少神灵失去香火,彻底灰飞烟灭。”
此时风神塑像似乎产生了异变,那无面头颅突然从神颈上割裂,咚的一声滚落下来。
苏厉吓的一声:“神灵断首!你这风神,这是要拼命啊!咱也没得罪你,当真不识好歹大体的吗!”
程知远对异人道:“你到呼雷豹边上,我与这神灵做过一场。”
苏厉嘿嘿一笑:“在下保护异人。”
他这话说的正气凛然,异人瞪着眼睛,苏厉则是“认真”道:“看什么看,你可是重要人物,秦王公孙,岂能有半点闪失。”
嬴异人心道秦王的公孙多了去了,自己算个屁,自己爷爷要看得起自己,自己还需要跋山涉水跑这么远来齐国求学么。
你不想打就不想打,说啥好听话呢,策士真是没有一句真话。
无头风神的空颈内冲出一道阴风,四面八方晦暗之气化为空旋,而程知远心念渐动,这大冬天里,阴天之下居然开始下起雨来。
风雪之中藏风雨。
风雨沸风雪而融之。
风雨界起,程知远的气息顿时暴涨,而他对战这无头风神也不托大,嚣器洗血二剑齐出,腥风血雨环绕八方,把这片空透之世堵的严严实实!
一仙一神打到外面,一气一剑化为雨雪之光,苏厉站在门槛上,向外面扒望,看的阴天之下,风起云涌,雨雪打在一处,两道云旋从天空坠落,不断撕扯,在地上翻滚如同龙蛇。
他目光下移,看到身边不远处有个提木杖的老人缓缓走过来。
老人一边看那边打架,一边施施然的过来,没有人搀扶,自己只带了一个破布包,手里拄着一根木杖,衣服上也多有补漏,看起来有些寒酸。
他看到苏厉,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看看那外头,忽然来了一句:“为何而斗?”
苏厉一愣,挑眉道:“神欲劫人财帛,杀我等弃尸于荒野。”
老人沉默,摸了摸下巴,又问:“你等何人?”
苏厉道:“稷下之人。”
老人:“去何处?”
苏厉:“天子居处。”
老人道:“心向礼乐?那看来你们是仁义的,而那个神灵,有些不仁义,不过这只是片面之词,也不能妄下定论。”
苏厉则是感觉有些意思,问道:“不知老人家.....从何来,去何处,讳何名?”
老人道:“无知老儿,前去齐国,名讳不当,不为齐人喜。”
远处程知远两剑驾驭,此时风刀血鸟齐下,那风神气被斩断,引动天象寒风,顿时四面八方白茫茫一片,遮天蔽日,程知远驭两剑飞回,此时忽然袖子一展,里面哗啦啦抖出十三道白光!
迎面而去,毫无花哨,十三白光犹如天神落子,又像是中流击水,天鼓嗡鸣!
十三道光华瞬间就把无面风神从天打落!
云霭荡开,十三道白光显出原型,那十三柄白玉小剑哗啦啦一声重新飞回程知远手里,变成一副竹简模样。
苏厉看傻了眼睛,而此时老人突然目光一凝!
“周贞定王十三白玉剑!”
老人转头,忽然呵斥苏厉:“汝等到底是何人!此十三玉剑从何而来!”
苏厉摊手,又连连摆手:“我也不知道,不懂不懂!”
老人又看向异人,异人也连连摆手:“不懂不懂。”
程知远此时把风神打落,那白玉简持在手中,右手剑指一并,嚣器洗血闻意而来,精气神明萦绕其上,两剑倾斜,对准无面风神的虚幻脑袋。
“一团精气神明,出阳神又如何?”
无面风神没有回应,他在地上凝聚形体,那颗头颅虽然没有五官,但却是正面朝向程知远的,他欲做些什么,但是程知远向前突然压指!
嚣器洗血交叉坠下,嗡鸣亢长两道剑音,锋锐直贴在无面风神的虚气脖颈上。
程知远冷冷道:“我这一指下去,便啸云透雪,碎雨翻丘,只教天地无用,造化失迹,敢问鬼神何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