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飞熊入梦(2 / 2)

剑颂 淡水鲈鱼 2412 字 9个月前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赵国榆次的屠杀事件,其实是徐无鬼策划的?”

苏羡叹息又感慨:“徐无鬼当年还觐见过魏武侯,他还曾经说出过很多治国的大策略,怎么到了如今.....”

荀子淡淡道:“王上在想什么呢,当年那个徐无鬼,未必是今日这个徐无鬼,这仙人名讳只是一个代称罢了,身份乃是当世的不同人物。”

苏羡这才反应过来,失笑道:“我倒是傻了,把这一出给忘了......”

他笑着笑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未必是,未必是......”

苏羡的神情显得有些诡异,他如着魔一般喃喃重复着相同话,而荀子则是疑问,看苏羡忽然站起,便也一同起来,要把他按着坐下。

“不不不,祭酒大人,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苏羡道:“飞熊入梦,仙人入梦.....浮游为何会变成大熊.....飞熊未必是飞熊......”

“前日,法章还与我谈说此事,说他梦里见到飞熊,只不过是红色的浮游,且又与我说了浮游乃共工臣子等琐碎事,其中提到晋平公时期梦飞熊的祸事。”

荀子何等智慧,瞬间就通晓了其中意思,有些讶异道:“你的意思是,飞熊与仙人有甚么关系?”

苏羡道:“众所周知,太公望乃是周代显化第一位仙人,而文王梦他时,见得飞熊扑击,但此飞熊不同于浮游,正如祭酒大人所言,徐无鬼并非徐无鬼,乃是当世一者的不同显化而已。”

“就像是那两个徐无鬼,也各自有真名,浮游是朱熊的称呼,能掀水祸,而文王见太公望时,太公望也在渭水之滨垂钓,却是在‘镇水’,文王见他,他说是愿者上钩。”

“而更早之前,商高宗,武丁,也曾梦到一只飞熊!”

“昔商高宗曾有飞熊入梦,得傅说于版筑之间。”

苏羡撩起袖子,出两指虚压,如落黑白棋子一般:“世人传言姜子牙未死,功成身退之后,消失于人世,并没有说他回归白玉京,所以我在想.......”

“或许就像是某种对应的关系,仙人斩飞熊,可以取回自己的情感,是因为飞熊本来就是他们的反面,这和仙鬼的对立不同.....”

苏羡摸了摸下巴:“如果按照这样来看,鬼道中人,在阳间或许也有对应的东西,只是鬼道弟子行事隐蔽,不如仙人张扬,故也不多为人所知......”

荀子:“奈何黄泉三十三门徒,确实是行事隐蔽,古往今来仙人许多都有古籍可查,再不济也留下了名讳,但是黄泉门徒多数只有代称,具体的出现时间与消失时间,多数古书都鲜有记录。”

苏羡:“天下之下,诡异莫测。”

“而郑庄公当年,正是致力于这些仙言鬼话的研究,他所留下的奇典有许多,里面有不少的阴阳五行之论,我本以为那是阴阳家的东西,庄公拿来看也是应该,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般门道.....”

荀子想了想,也说道:“也就是说,飞熊就像是一种疾病,存在于世,其实就已经对仙人造成了影响,故而杀飞熊就等于治病,而这种病症,体现在正常情况下,就是‘仙人之缺’,即‘七窍玲珑之咒’。”

两人一拍即合,瞬间就推断出了很多东西,而信息的交换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关键,苏羡本来只是在打哈哈,却是自己也没想到一下子弄出了这么多有用的推测。

“姬寤生的判断应当没错!郑庄公果乃是世之奇人,他所留下的,关注的东西,果然是必有其道理所在!”

荀子细细咀嚼,也不免诧异:“如此说来,或许是真的了。”

苏羡大笑道:“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啊,齐王后若是能保留实力存世而不去白玉京,秦国想要破齐,倒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这其中,又间接的让王后欠了我家先王,与那说剑人的情面,届时......”

涂山之王与学宫大祭酒相视一望,却是一人沉吟一人抚掌,一人思索一人欢愉。

苏羡道:“还有一事,还请大祭酒知晓。还是前些日子,法章与我说浮游时提到的,他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要让琅邪城派遣人马前去崂山海斩邪,请我这里出点青丘法师,随琅邪技击士同去,以降水患。”

“如今既有说剑人同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荀子摇了摇头:“此事不是你我做主,去与不去要看他的意思。”

苏羡道:“既然我与大祭酒都已经可为此事担保,他又为何不去,依大祭酒所言,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吗?”

荀子道:“是归是,但是.....好了,时间你告诉我。”

苏羡道:“大约是明年开春。”

荀子看了他一眼:“二月二?学宫开宫,你这里便派人出去了?那我的学科怎么办?”

苏羡笑道:“这您可要和法章说去,依您所说,我亦不管刀兵之事。”

————

程知远在右山临宫中安静等候,他闭目养神,事实上心中却并不平静。

如果君王后所说的是真的,那么确实是极有必要前往一行。

七情的丢失让程知远感觉自己逐渐在脱离“人”这种范畴,而许久不能笑之后,程知远也发现,如果不笑的话,世间也就是这回事而已,并且随着情感的失去,看待世间似乎也更为理性,然而这都不是程知远想要的。

他甚至为这种变化感到一丝丝的恐惧。

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了,程知远能挺清楚自己的心跳,平稳有力,但总觉得有些冰冷,周遭的光晕也逐渐黯淡下去,就像是身处于一个封闭的石室,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喂!”

程知远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冷笑,他猛地睁开眼睛,周围依旧是荀子的书室,但是那道笑声却经久不散!

他抬起头,看向一处角落。

一只人形的红色大熊坐在那里,肋下有两片血淋淋的缺口,他如鬼,如幽灵,谁也见不到。

他向程知远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