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叹了口气,拿起了手中的针线活儿,外头鸡已经打鸣三次,刚刚还安静的院落,此时已经传来脚步声,房门紧锁着,刘氏推了两下推不开,疑心她在偷懒睡觉,‘嘭嘭嘭’的就开始撞起了门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诅咒着懒姑娘。
刘氏早年因为没有替丈夫生下儿子,心中有亏,丈夫在外寻花问柳她也不敢过问,男人死了之后她拖着一双女儿没有改嫁,又张罗着布庄,脾气十分急躁,剧情里段百合虽然十分听她的话,可有时也难免要挨些排头。
布庄在段父死去的前几年并不太好经营,因为人手不足,店面又小,请不了几个绣娘,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刘氏接手,等到段百合稍大了些,刘氏又教她绣活,这样母女二人一针一线,才将这布庄给渐渐做活了。每日鸡打鸣头次刘氏便会唤女儿起身刺绣,段桂兰因为小了三岁,性格又野,静不下心来学这绣工,刘氏虽然骂她,可也拿她没办法,所以一般情况下段桂兰会睡到天色大亮才起,段百合却得天不亮就起身做活。
后来段桂兰怨刘氏偏心段百合,认为刘氏将姐姐段百合教得知书达礼,甚至在段百合十四之时还请了婆子来替她缠脚,自己却拥有一双大脚遭人嘲笑。她说得多了,刘氏也对这个小女儿心中愧疚,认为是自己对她疏于管教之故,所以平时虽然处处骂她,但对她从不动手,甚至还纵着她,段桂兰闯出了女扮男装进妓院的祸事,也替她想法子善后。
听到外头刘氏的怒骂,百合起身拿着绣品前去开门,刘氏推门进来举拳就要打,百合退让了开来。见到大女儿手中拿着的绣品,一副早就起身,不像是自己想像中一般在偷懒睡觉的样子。刘氏才松了口气:
“既然起了,锁着门干什么?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屋里就我们母女三人,你锁了门还能防着谁?”刘氏脾气不好。说话也极为难听,百合眉头皱了皱:“只有两个时辰时间,帕子还差一些,娘赶着要得急,只是害怕被打扰了才锁门绣帕子。”她解释了两句。刘氏虽然仍是心中有火,可却又挑不出她刺来,只得一再叮嘱她再快一些,又让她不要做错,这才转身去唤小女儿起身了。
两张帕子绣起来也快,百合对于刺绣并不擅长,可原主残留的技艺在,她耐性又好,两张帕子原主昨夜害怕来不及,赶了一些时间工。欠缺的也并不多了。因此百合虽然因为接收剧情的缘故耽搁了一会儿功夫,可是在刘氏来催她时,两张帕子都绣得差不多了。
趁这段时间里,刘氏已经熬好了粥,段桂兰刚起来,披散着头靠在刘氏身上打吨,百合洗漱完出来吃饭时,正好就看到刘氏拿了梳子在替段桂兰理着她那头乱糟糟的黄,嘴里还责备着:
“你这野丫头,天都大亮了。还头不梳脸不洗的。”段桂兰时常被骂,听到刘氏这话,脸不红气不喘。刘氏拿她也没有办法,只得看了百合一眼。指使她:“去给我拧了帕子过来。”百合本来想装没听见,但这具身体年岁太小,目前她又并没有练武,刘氏若是了火要打她她躲也躲不得,没必要为了争这口气吃苦头。
水桶搁在门边屋檐下,这会儿天气冷的缘故。已经温良了,她绞了帕子拿进来,兴许是女儿柔顺的态度让刘氏心头舒坦了许多,她替段桂兰梳了头又擦了脸,母女三人端了碗,百合刚拿起筷子,刘氏突然就问:
“帕子可是绣齐了?”百合点了点头,刘氏犹豫了一下:“如果是绣齐了,这些日子你就呆在后头,布庄我来接活吧。我今天跟井口胡同的吴婆子说好了,让她来给你裹脚,你年岁大了,骨头又渐渐硬了,若是再不裹,以后迟了可要怨我没给你收拾齐整。”刘氏说到这儿,表情有些难看。
段父在生时吃喝嫖样样不少,两夫妻原本当日攒下的银子也被他败了许多,他死之后留下一个布庄,刘氏一个人撑着极难。
母女三人仅能勉强糊口,肯定是请不起人手,眼见没隔几日便要过年,这个时候是布庄每年生意最好的时候,许多人都会为家里孩子或是自己添身新衣裳好过年,段百合年纪大了,现在能帮着刘氏打理一些,可她若是裹了脚,开始前一个月肯定是动弹不得的,这样一来说不得要影响些生意。
刘氏一想到这些,无名火又在心中直涌,她想要脾气,却又找不到泄口,只得阴沉着个脸,好在她认为百合裹了脚虽然走不得路,但手还没残废能做些女工,大不了白日里接些活儿回来,让她在家里也帮着做一下就是了,只是平时煮饭生火得就要靠自己了。
想起自己早年丧失守寡,如今还要操持布庄养着一双女儿,现在还要为了这两个女儿煮吃的,刘氏便怒从心头起,火到兴头拍了筷子在桌上便骂:
“生了你们两个丧门星的东西,一个都没有用,没能帮衬我的,只知道张着那烂嘴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