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大哥还是没有重色轻友的,虽说有些糊涂,可被兄弟们一提醒,好歹还是深明大义的。
宋八揉了揉下巴,笑着正要开口,却见张洪义拨了菜并没有将碗端走,反倒摆在桌子中间了,他反倒将菜盆儿端了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了,这些你们吃,反正大家过来只是喝酒,吃些蚕豆儿配着也差不多了,这菜你们吃了也不长膘,嚼了也就浪费了。”他说完,不等几人反应,端起来拨腿就走,身后几兄弟都气得一个仰倒,个个破口大骂张洪义脸皮忒厚。
他确实脸皮厚,被人这样骂着,也没事儿人一般,‘嘿嘿’笑着端了菜进去放好,死活不肯再端出来了,哪怕就是挨骂,也当没听到似的,几人拿他这样子也没有办法。
百合听到吵闹声,转过头,张洪义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指了指屋里,一副偷了腥的猫一般,百合瞪了他一眼,他笑了两声,这才跟着端起了酒碗: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样多,喝酒喝酒,吃菜吃菜!”
“……”那面前哪儿还有什么菜?孤伶伶的摆放了两个海碗,一大盘酥得焦黄的蚕豆,除此之外只得几人手中端着的酒碗了,他这话让人实在说不出话来,几兄弟都沉默不语,张洪义这回觉得心中舒爽了,他端起酒碗,灌了一大口,还没吞下,不远处眼角余光却看到自己一直注意的百合这会儿因为实在搓不动那衣裳,像是有些火大一般将他衣裳扔回了木盆里了,拿了洗衣捶捶打着,可刚捶了两下,好像手软了,坐在那儿歇气,那模样看得张洪义有些想笑,一口酒含在嘴中,吞不下去又不能吐出来。
“大哥,我想了想。还有另外一门出路!”兄弟几人之中,叶二还没有完全死心,哪怕刚刚张洪义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的,可是叶二却十分不甘:“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大哥,英雄不问出身来路,我打听过了,营州城中,邓大知州邓大官人麾下如今正招募士兵。我们正值年富力壮之时,大哥有万夫不敌之勇,不如我们几兄弟,一起投靠邓知州,一来杀敌立国,二来说不定血路之中还会拼出一条富贵路……”
叶二激动万分,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他话音刚落,张洪义就正好看到百合提了两把棉袄,确实提不动了。像是有些火大了一般,她站起身来,张洪义还只当她是不想洗了,正想要寻个方儿过去跟她说暂且搁下,等几兄弟走了自己再去帮她洗,没想到百合突然间一下子扔了洗衣棒跳进了木盆里,在他那件才刚补好的袄子上又踩又跳的!
“噗……”这件袄子她才刚给自己补过,自个儿还没穿上,就被百合给踩了,张洪义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干。那嘴中含着的酒哪儿还控制得住,‘噗嗤’一声全喷了出去,正巧叶二说到了激动处,起身端了酒想要劝说他入军。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张洪义那酒便喷洒了自己一脸一头!
几滴酒沫喷进叶二眼中,似刀子割肉,火辣辣的,疼得他险些一泡英雄泪都喷洒了出来,他傻了眼。端着酒,坐也不是站也不对,笑不出来也说不了话,整个人都傻了。
这样的情况太过突然,几兄弟都傻了眼,刚刚张洪义让举杯共饮时,大家还都将碗端起来了,没想到这会儿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有人忍不住发出笑声来,叶二脸黑如墨,正要开口,张洪义却‘噔’的一声将碗里的酒搁下了,铁青了一张脸:
“反了天了!”他声音似炸雷般,身上透出阵阵寒意与锐利的杀气,几兄弟看他像是动了真火,都气得不轻,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连刚被喷了酒的叶二也不敢吭声了,自个儿将酒碗一搁,抹了把脸重新坐下了。
“你这婆娘,干啥踩我衣裳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捏紧了拳头,众人想他刚刚一副护媳妇护得紧的样子,兄弟几人中王四不过是调笑了百合两句,便挨了他一顿好打,刚刚有些菜,宁愿将大部份的菜拨给那小娘子留着,也不肯端出来给兄弟们共享。
大家都觉得张洪义这是起了那色轻友的心肠,心中也不是没有酸楚的。
毕竟这个大哥以往没成亲时,啥事儿都是优先想着他们的,有钱先给他们花,有肉有酒了,哪回不是唤着兄弟们来吃吃喝喝的?现在一有了女人,倒是跟变了个样儿似的了,大家心中都有些吃味,此时听到张洪义声音大,一副要打百合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吃不准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看到百合拿了张洪义衣裳踩时,几兄弟还是希望张洪义将百合教训一下,因此都在一旁起哄:“大哥,女人就得管教,拳头底下出好妇人,不打不听话,反了天了,一个妇道人家……”
话没说完,就见张洪义捏了拳头冲到百合身边,刚刚人还是气势汹汹的,一跑到百合身边,百合冷笑了一声,拿眼睛瞪他:
“你说什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百合听到张洪义这话,又听到几个兄弟们的起哄,张嘴反问他,说到后来时,声音渐渐就扬了起来,语气虽然温柔,可那声尖儿拨高了些,张洪义听出不对味儿来,本能的就抬手将脑袋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