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芳菲点了点头,忽地感到日头热辣,朝着门口的侍卫道:“速传轿官,送我和长公主前往寝宫。”侍卫领命,飞身而去。
夜芳菲拉着玄念的手,慢慢地走到树荫之下,轻声道:“师姐,你竟是长公主,为何在庵中从未听人过?”
玄念微微一笑,唇边扬起一抹轻蔑的不屑,伸手摸着夜芳菲肩膀上的龙头,正色道:“芳儿,你可知道,师太此时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夜芳菲身子猛然一震,随着大脑中一阵眩晕,整个身体瞬间变得酥软而麻木。朦胧之中,只听到玄念发出一声惊呼:“师妹,休要着急。只等回房之后,我再与你细。”
温热的泪水,顺着夜芳菲的面颊迅速地滑下,流到唇边,快速地渗进口中。那丝丝带着清凉的苦涩之味,让她明白过来,玄念的出现,不是在做梦。可是,灭念师太身为得道的高僧,有事皇家贵身,如何会突生变故?
吃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整个身子都躺在地上。两名宫女和玄念搀着夜芳菲,吃力地站起。玄念急道:“芳儿,要不要传太医?”
夜芳菲摇了摇头,朝着宫女道:“休要惊动皇上,只等我回去再罢。”
远处,四名侍卫抬着一顶精致的雕花轿子飞快地跑过来。夜芳菲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朝着玄念道:“长公主,此时日头正烈,御膳房离我寝宫距离尚远,我们以轿代步罢。”
玄念苦笑着道:“我在庵中之时,便听师太过。你自从进宫之后,不但亲自带兵驱敌打战,还将辽兵一举拿下。为何心智如此的脆弱?”
着,搀着夜芳菲,钻进轿中,朝着侍卫道:“速去元帅寝宫。”
坐上贡轿,夜芳菲猛地伸手抓着玄念的手,颤声道:“师姐,师太到底怎么了?”
玄念轻轻地凑到夜芳菲的耳边,沉声道:“休要着急,我下山之时,师太还依然尚在。不过师太恐怕已经知道了自己油尽灯枯,等不到我回去了。”
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绢,递给夜芳菲,道:“师太让我下山之后,再打开的。”
夜芳菲颤抖的手,接过白绢,慢慢地打开,只见那白绢之上细笔写着:五代住持玄念,日后统管仙女庵。戒燥戒怨,禅坐必修。尘世之事,切莫扰心。为师交付之言,勿忘转告属芳。老尼一生无怨无仇,尔等万勿生怨。
滚烫的泪水,带着火烧一般的温度,滴落到白绢之上。
血红的双目中,带着浓浓的杀气,夜芳菲颤抖着抬头看着玄念,咬牙道:“师太此言,必是含怨而终。她不过是担心我们为她与人生仇,你既知晓师太将终,为何还不留在她的身边?”
玄念的双目中,带着无限的深沉,唇边依然带着平静的微笑,沉声道:“你为何不问问,师太让我给你带何口信?”
夜芳菲紧紧地咬着牙齿,朝着侍卫沉声道:“回宫之后,速速准备,上仙女庵。”
玄念眉头一皱,伸手抓着夜芳菲的肩膀,厉声道:“师太特意让我下山见你,便是担心你听到噩耗乱了阵脚。你如此浮躁,如何能成大事?”
夜芳菲慢慢地闭上眼睛,心中忽如刀刺一般的疼痛。当年逃亡之时,若非灭念师太舍命收留,恐怕自己早已经命断深林。
数年以来,她一直压抑着对师太的思念和感激,不敢前去仙女庵中当面答谢。便是担心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败露,会给灭念师太招至少杀身之祸。不曾想到,才短短不到八年的时间,与师太之缘,竟成永远的遗憾。
抬手轻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面色平静的玄念,哽咽道:“师太让你传何口信?”
玄念轻轻地凑到夜芳菲的耳边,柔声道:“风愿逆当自灭,慈心招灾也可破。”
夜芳菲身子猛然一震,颤声道:“师太此言,是何道理?”难道,师太早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是在警告自己万勿逆而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