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咬着牙齿,冷冷地看着灭念师太,道:“我拼尽性命,死守那信物之谜。纵是回宫之时,被冷皇后严刑逼供,也从未透露过分毫。若是奴婢身为贪生怕死之辈,恐怕脸龙语哥哥也断然不会活到现在。”
灭念师太眉头紧皱,疑惑地看着宫千雪,道:“你,你如何知道这些的?”身为奴婢之身,纵是深得属龙语的信任,也断然不会透露如此多的秘密。
宫千雪微微一笑,道:“师太,不必把奴婢当成外人。此时在宫中,龙语哥哥兄妹便是我唯一的亲人,雪儿纵是万死,也会尽能护得他们的安全。”
脸上,带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奴婢自是知道,一旦芳儿的身份被泄露出去,恐怕会招至冷府的暗中迫害。”
灭念师太冷冷地看着宫千雪,却见她的双目中,带着一种坚定而沉稳的光芒。只有内心无惧之人,才会有如此的平静沉着。
世间,任何一种大义凛然的沉稳,都是建立在一身正气和心中无愧之上。眼前的这个宫千雪,她身上的自信和沉稳,似乎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若是心存妄念之人,不管她有多么深的城府老道,永远都不可能装出这种泰山崩塌,而面不改色的平静。
可是,灭念师太突然之间感觉到两只眼皮慢慢地开始跳动。从左往右,交替着发出猛烈的跳动。就连手中轻轻捻动的佛珠,都带着一股让人深感压抑的阻力。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佛珠,才发现手掌之上早已经被汗水浸透。
“你为何,会帮芳儿呢?”灭念师太的声音中,带着低沉的柔和,双目依然冷冷地看着宫千雪,道:“难道,你一个奴婢之身,不怕招惹杀身之祸,让你宫氏之人蒙羞带辱,永世不得翻身么?”
宫千雪高傲地仰起头,脸上带着轻蔑而自信的笑容,道:“我宫氏之人,从祖辈开始,便是清廉之官。祖训之铭,便是为民倾心。虽然我父亲一时糊涂,招至杀身之祸。可那也不过是为了救活我一命,才会不得而为之。”
慢慢地端过茶杯,伸到鼻子旁边,轻轻地闻了闻,优雅地放下杯子,道:“既是我父犯错,而皇帝又公正英明,查明真相免去了我父的罪官之名。身为宫家唯一存留之身,我宫千雪自会倾尽所能,不但要护得明君,还要周济于下百姓。否则,如何对得起我这宫姓?”
灭念师太冷冷一笑,定定地看着宫千雪的双目,道:“你被龙公公带回皇宫之时,不过百大。这宫家之事,你如何得知?”
宫千雪哈哈一笑,两只眼睛带着无比的明亮与挑衅,逼视着灭念师太的双目,笑道:“龙公公告诉我身世之后,女子数年以来一直自卑不堪。甚至因罪官之名从不敢与宫中女身结交。后来我查过宫氏家谱,数代清廉为官,从无过错之矢。到了宫无痕之辈,便是因为饥荒之年,他一人之私,为救女一命,才会犯下弥大错。”
轻轻地站起身子,走到窗户的边上,抬头看着窗外绿意岸然的林间,道:“我父亲欠下人的,我会替他还的。”
灭念师太慢慢地闭上眼睛,那交替跳动的眼皮,依然发出阵阵颤动。沉声道:“世间之事,本无对错。你如此为宫氏之人着想,确是我大宋之福。只是,你既为奴婢之身,老身便劝你一句,在宫中依规而行,对于身外之事还是少沾惹为妙才是。”
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宫千雪的脸上。明亮的双目中,逐渐弥漫着一层微红,两道晶莹的泪水,无声地落下,轻轻地转过身子,看着灭念师太道:“师太,我为了救皇帝,出卖了养育了我近二十年的养父。应该,是我亲手将取走他的性命。你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连禽兽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