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鹫冷冷地看着双目通红的娅玛,垂首道:“老身当然明白圣姑的想法,你是担心冷流世一死,大宋的军队便会踏平我女真么?”
仰头哈哈一笑,似乎自言自语地道:“你们错了,你们都错了。冷流世不死,才是我女真最大的威胁。”
娅玛右手一动,抽出腰间的萧剑,慢慢地举起,指着灵鹫的鼻子道:“你给我记住,明日一早,若是冷流不在人世,我定要你陪葬。”
灵鹫慢慢地闭上眼睛,点头道:“若是流世一日不死,圣姑便一日无法放下私情。终生为情所困的女王,如何主宰女真的未来?”
娅玛哈哈一笑,冷声道:“我告诉你,我不是女真的希望,也不是女真的工具。我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右手一动,手中的萧剑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城堡之上那精木雕制的海东青头顶射去。
夺的一声,锋利的宝剑钉到海东青的眼睛之上,自左眼射入,从右眼穿出,深及剑柄。
“大逆不道,你简直胡作非为。”灵鹫猛地一跺脚,转身朝着后殿飞身而去。
娅玛无力地闭上上,最后一丝热泪顺着脸庞落下,滴落胸前。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地眼睛一亮,咬了咬牙,朝着冷流世离去的方向追去。
夜已至深,草原上的夜风中,带着几分寒意。
四匹大马,拉着宽大的军战马车,朝着宋兵扎营的方向跑去。
那璀璨的夜空之中,一只巨大的老鹰在马车的头顶盘旋,不时地发出阵阵地凄凉而怪异的嚎叫。
冷流世平躺在铺着缎子的卧榻上,随着马车的颠簸,那半闭的眼睛如同风中如豆的灯火一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带着瞬息可灭的脆弱。脸上的那层死灰,弥漫着深黑的黯淡。
夜芳菲坐到冷流世的身边,伸手摸着那冰冷的几乎毫无温度的脸,唇边扬起一抹轻笑,柔声道:“冷将军,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么?”
冷流世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夜芳菲脸上得意的轻笑,舔了舔嘴唇,道:“我自然是知道的,若非如此,我为何要随你出来?”伸手抓着夜芳菲的手,吃力地咽下一口气,道:“芳儿,你恨我么?”
尽管他极力地隐藏着内心的无奈与绝望,可是双目之中依然带着不舍的渴求。是啊,只有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才会明白生命的重要。他从来没有怕过死,可是,在他的身上背负着过于沉重的东西。
对恩人的愧疚,家族的期望,甚至就连皇后姐姐的位子,都必须得依靠着他不断的强大,去巩固,去扶持。冷流世知道,只要自己一死,冷府所有的希望,都将熄灭。
夜芳菲眉头轻轻皱起,白皙细嫩的手指,带着几分挑衅的轻佻,拂过冷流世高挺的鼻子,娇笑道:“恨你,我为何要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