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怀安依旧平静如常的双眼,姜程远红了眼眶,他转过头努力睁大眼睛怕泪水掉下来。
“我知道,你还怨着爸!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姜程远喉头翻滚的厉害,“可我要把团团接走,也是为了团团好!以后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稍微有偏心,对那孩子来说都是打击。”
傅怀安不语,只是看着姜程远,想要听他还会说些什么。
姜程远被傅怀安看得心里发堵,垂眸已然是泪水纵横:“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让我见见那个孩子吧!看看那个孩子愿不愿意跟我走”
傅怀安就站在姜程远面前,看着姜程远已经步入暮年的五官容颜,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他点了点烟灰。
海城夜雨之后空气透着凉意,他余光看到从餐厅里走出来一脸担忧的林暖,视线正经朝着林暖望去。
林暖垂在身体两侧的小手紧紧攥着,眉目间都是焦心。
傅怀安唇角勾起,给了林暖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视线落在姜程远身上,醇厚的嗓音凉薄:“没这个必要”
“怀安,那孩子也是我的孙子!”姜程远语气着急且无力,“那孩子和相思那么像!当初是你去救相思和明安的,事情来回一想,我还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吗?!”
傅怀安抽了口烟,青灰色的烟雾散去,姜程远看到了傅怀安毫无波澜的神色。
姜程远太清楚傅怀安的个性,他知道傅怀安不松口,他肯定见不到自己的小孙子,便道:“好就算那个孩子是你和林暖的!我见一见可以吗?!”
傅怀安不语。
姜程远有些急了:“怀安,我是孩子的爷爷!”
听到这话,傅怀安湛黑的眼仁望向姜程远:“你姓姜,我姓傅孩子也姓傅,你是哪门子的爷爷?!”
姜程远身侧拳头一紧。
年轻时,为了和毕温言结婚,姜程远听从了毕温言父母的建议为了避免和毕温言发生冲突,姜程远连让傅怀安姓姜的勇气都没有。
傅怀安的话堵的姜程远心口疼,却又无法为自己辩解。
“以后别来了”傅怀安看了眼还站在餐厅门口的林暖,“也别让小暖知道你是谁!”
姜程远看着自己仅剩的这唯一一个儿子:“怀安爸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恨爸?!”
不见傅怀安吭声,姜程远一副恍然的样子:“你不恨我,你是心里根本就没有承认过我这个父亲!”
傅怀安点了点头之后才道:“当初姜氏倒闭清盘,我给你指了一条路,是不是让你什么误会我跟你有什么父子情深?!拉你一把完是因为你给奶奶送了终。”
傅怀安口中的奶奶,正是福叔和福婶的姑母,养大傅怀安的人
姜程远心口揪疼,被打击的站不住,
姜程远想骗自己傅怀安这是为了让他心痛报复他才这么说的,可傅怀安那双眼,坦诚的让姜程远都不敢看。
傅怀安看到别墅门口停的那辆黑色轿车旁站着姜程远的司机,他问:“需要我让你的司机送你去医院吗?!”
嗓音里完没有任何关心的温度。
姜程远摇了摇头,视线所及是傅怀安脚下青白的烟灰。
“就见孩子一面,我什么都不说行吗?!”姜程远语气近乎卑微的请求。
傅怀安点了点烟灰,不吭声。
他就站在屋檐下,目送着姜程远走出栅栏门,看着姜程远从后备箱里拿出给团团买的玩具
姜程远拎着站在栅栏门口,暮气沉沉的眸子看着傅怀安就陡然失去了再踏进傅怀安别墅的勇气。
他把给团团的玩具挂在了栅栏门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便上车离开。
林暖见姜程远已走,开门从屋内出来。
傅怀安灭了手中已经抽完的烟蒂,朝林暖走来,眉目间没有林暖预料的积怒,平静的如一池幽深静水:“外面冷,进去吧”
林暖点头。
傅怀安紧随林暖之后进来,刚关上门,林暖就伸手抱住了傅怀安的腰身,他身上有外面带进来的湿冷寒气。
林暖不知道他的心是否和他的衣服一样寒冷,本能的把他抱得更紧,想要给傅怀安温暖。
傅怀安眼底有笑,揽住林暖纤瘦的肩膀,一手扣住林暖的脑袋,亲吻她的发顶。
玄关顶部的灯光亮着,把林暖绒绒的睫毛染成金色,她睫毛轻轻颤动
“那位是你亲生父亲是吗?!”林暖没有仰头看向傅怀安,耳朵紧贴着傅怀安的胸膛,听着他坚实而沉稳的心跳。
听不到傅怀安的回答林暖才抬头,她踮起脚尖,额头抵着傅怀安的下颚:“他是想要见团团,还是知道了团团是相思姐的孩子?!”
“你怕什么?!”傅怀安勾唇,“我们不会失去团团,他是我们的儿子,谁都带不走!”
听到傅怀安这话林暖放下心来,她调整情绪对傅怀安露出笑容:“不是说要去看我的求婚礼物么!都准备好久好久了,我真的很好奇!”
林暖已经换好衣服,随时可以出发
傅怀安心情随着林暖明媚灿烂的笑容好了起来:“我换好衣服我们出发”
“好!我等你!”
傅怀安上楼后林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姜程远挂在门口的礼物,看得出是玩具,应该是给团团的,也不知道傅怀安要怎么处理。
两人出门时,视线盯着栅栏门前得玩具,见傅怀安伸手推小门,她问:“门上挂着的礼物怎么处理?!”
傅怀安说:“挂这里吧,等团团回来看他要不要!”
林暖抿唇,跟上傅怀安上车。
一路上林暖都忍着不去问傅怀安到底是什么求婚礼物,半个小时的车程,从市区到郊区,林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南山了。
她越发疑惑,忍不住侧头问傅怀安:“到底是什么礼物怎么把车开到郊区了?!”
傅怀安瞅了小脸儿泛红的林暖一眼,眼底笑意盎然:“我以为你有多沉得住气忍着不问!”
林暖被傅怀安说的耳朵也跟着发烫,收回视线坐直身子目视前方忍着不问,没几分钟又坐不住侧头看向傅怀安,张了张嘴没出声
余光注意到林暖的小动作,傅怀安眼神温和:“在市区可没地方给你准备这么大的求婚礼物!”
说着,傅怀安打了转向灯。
前面是一条并不宽敞的双行道,看起来像是新铺的,被昨夜一场雨洗刷的格外干净。
道路两侧种着法国梧桐,这个季节梧桐树叶子已经变得金黄,两侧都是落叶,美的像一幅油画。
她的心莫名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那条道路的尽头,林暖隐约看到了巨大的黑色铁门
林暖问傅怀安:“那是什么?!”
阳光光线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从挡风玻璃照射进来,傅怀安车速很缓慢,林暖可以听到车轮碾压落叶的声音,金色的光斑从傅怀安眉弓高挺的眼窝上扫过,却把那份温暖留在了他的眸里,嵌入了他幽深的眼底。
他薄唇张合:“我给你的家。”
五个字不轻不重,穿透林暖的耳膜,羽毛般落在她心脏的位置,犹如落叶入水,激起阵阵温暖的涟漪。
巨大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傅怀安的车开了庄园,林暖看到右侧门牌上写着“傅宅”。
庄园内道路两侧是草坪和长方形的水池喷泉,入目的是远处类似查茨沃斯庄园的建筑却又大不相同,仿佛将本国和欧式建筑的特色完美融入其中,背靠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