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很少跟在自己身边,却是极具灵性的女子,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通。偶尔大义起来,连她都难以相信,那还是个爱哭的女子吗?
前面又有敌人一拥而上,天锦不得不甩开杂念一路拼杀过去。她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要面对,不知道能否撑到帅旗那,也不知道帅旗那有没有她。
其实,她并没有明确的方向,她只是凭着一股意念,努力跋涉在杀戮的汪洋!
此时,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内心呼唤,厚厚的云层被风吹开,有红色的光线从天空斜射而下,将荒野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天锦从鲜红的刀刃上,看到温红又泛着点黄的光芒,她在一片血海里抬起了头。
已经近黄昏了
风,一刻也未停歇,无穷无尽的从北方奔腾而来。
环顾四周,夕阳照耀的山丘上,天锦的眼中掠过一道雪亮的光芒,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在大锦军的时候,天锦每一次戎装归来,云殊都会站在大锦军外迎接她。他总是会夸她一身戎装的模样,是如何的英气勃勃,是怎样的英姿飒爽。天锦也很受用那些话,反过来赞他公子如玉,人之表率。
确实,在天锦的心目中,云殊就是个谦谦公子,吟诗抚琴,温润如玉。他就是该温柔含笑的听她说话,耐心的与她讲究,他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可能真的不了解他。
当他一身银色戎装,高冠利甲的站在高处的山丘上,在夕阳的光辉中拔剑杀敌。她才明白,什么才是朗朗英姿,什么叫做锋芒闪耀。
夕阳越发的艳红,照耀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从火里走出来的神将,一剑一招,气势凌人。
他顶天立地的模样比想象中还要血性,只是戎装太过刺眼。
“云殊!”天锦大喝一声,直向那边冲去,路上若有人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人总要疯狂一次的,总要为了什么而义无反顾,这样也不算枉法了一生中短暂的灼灼其华。
天锦看到云殊后像看到了某种光芒,义无反顾的向山丘上冲过去,对四周的袭击而来的危机顾不得许多。阿静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将企图伤害到她的人全部斩杀。
天锦一路走得太快,阿静跟得非常吃力,有时一刀下去都不能让对方马上丧命,后而会被不死心的伤者继续追杀。所以她必须要做到一刀一个,但是这样会极具的消耗她的体力。
也许是因为天锦走得太快,也许是她这尊嗜血战士太过显眼,导致越来越多的敌军向她扑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誓要吞杀了她。
那么多把刀同时向她举来时,终于有一把深深扎进了她的体内。
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阵心慌,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怕死了。没想到死亡来袭时,她还是会有感觉的。那把刀就像来自地狱,不但吸食着她的血液,还吞噬着她的力量。她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在那道伤口里迅速流失。
余光处,天锦还未到达山丘下,她还在拼命追逐着那道光。
她还不能死,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阿静一剑砍杀了刺向她的敌兵,然后又迅速向天锦的方向走了两步。士兵继续围堵,她也继续着杀戮。
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液,已将素衣染得鲜红。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发丝沾着鲜血贴在脸颊上,一直流淌到下颚。
恍惚间,她想到了多年以前,那是一个桃花开得最旺盛的季节。有一个少年,就像现在的她一样疯狂。即便是重伤了,即便是知道没有活路,也不逃跑,倔强的持刀立在敌人的面前。
年幼的她吓得直哭。
后来她问少年,不怕死吗?
少年回答她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