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熙是个很注意观察细节的人。那日她跟萧令衍在撷宝斋见面,汪掌柜对她比平时更加尊重更加亲热,她就猜到有可能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她那日劝服了萧若彤,萧若彤第二天就回英国公府去了;一个可能就是她拜了康时霖老先生为师,从而提高了身份。
因此她第二次去镇南王府时,镇南王妃对她的态度就比第一次亲热多了。她送请柬,想来也有交好自己的意思。万万不会因为她有公事而赴宴迟些,就心生不悦。
而且不悦又如何?赵如熙可不打算多跟这些内宅妇人打交道。
至于朱氏想通过跟镇南王府交好从而多得邀请帖,以后多带她去赴宴,好认识更多贵妇,最终达到把她推销出去、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的目的,她更是敬谢不敏。
“娘,您想想我回府后做的这种种事,难道还不值得您把我当男孩子一样看待吗?我自有我的一番天地,我的作为在朝堂,在自己建功立业上。我不需要去讨好那些贵妇人,靠获得她们的青睐来提高身份。”
她耐心地解释:“您就看看这一回,镇南王妃为何要送请柬给我?难道是因为我去探望了萧夫子吗?不是的,娘。她是因为我是枯木先生的徒弟。”
朱氏悚然一惊,看向赵如熙。
赵如熙朝她点了点头:“这一次我帮大理寺做事,不光是那些世家夫人,便是朝堂上的大人们都要高看我一眼。我能靠本事,堂堂正正在站在人前,自己活成一个人物,能与这些世家夫人的丈夫、儿子比肩。我用得着自降身份,去讨好她们吗?这样做,不光于我无益,反而有害,让人平白瞧底了去。这是本末倒置。”
“说得好。”一声雄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赵元勋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望着赵如熙,两眼黑漆漆的眼眸亮得惊人,整个人神采飞扬,直把朱氏看得愣了一愣。
她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丈夫了?
当初赵元勋还是世子,来朱府做客,就曾这样意气风发过。只是后来因身体不好仕途无望,这才沉寂了下去,变得不苟言笑,沉默寡言。
“熙姐儿这话说的好。我家小熙,现在就已是个人物了,往后更会是如枯木先生一样的名士。前程一片大好。夫人,你可不能拉着她往内宅去。有光明大道不走,却走阴暗小巷,这是极愚蠢的做法。”
赵元勋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下。
朱氏没有跟丈夫争辩,也没有因为丈夫这话而心生不快。
因为她太了解赵元勋了。赵元勋是个沉稳而谦虚的人。要不是遇上了天大的好事,赵元勋是不会这么一幅飘得找不着北的模样。
“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她问道。
赵元勋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十分得意地道:“嘿,你猜,我今晚跟谁一起吃饭?或许说,今晚是谁请我吃饭?”朱氏和赵如熙这才注意到赵元勋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赵元勋因为身体不好,基本上不饮酒。除非遇到重大的场合,或者有天大的喜事,才会浅酌两盏,以示庆贺。
朱氏脑子里迅速闪过最近发生的事,实在猜不出伯府能有什么好事。
赵如熙想起萧令衍的话,心里却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赵元勋接下来就得意洋洋道:“是平南侯的傅小将军傅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