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脆响,祖金的血盆大口开开合合,然后传出了“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过了一会儿,这位巨魔皇帝的咽喉处连续鼓动着,做着吞咽的动作。忽然,祖金的眉头皱了一下,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只有一只手。
无奈地松开了怀中女孩的尸体,任由那温热的娇躯无力地靠在自己半蹲着的身体上,腾出了自己仅有的手臂,祖金拽出了纠缠在自己嘴里牙齿上的……金色头发。——味道不错,不过,似乎自己不应该从脑袋下口——他这样想着。
“艾……艾丽卡?”瘫坐在地上的女俘虏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惊愕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最最疼爱的女儿,宁可自己累死累活都不肯让她受一丁点苦的艾丽卡,现在竟然……竟然……只剩下半个脑袋了?
人类俘虏们大都被身后的巨魔战士按倒在地上,少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女俘虏痴痴呆呆地看着靠在祖金身上的女儿——原本可爱的、总是带着天真笑容的小脸儿,此时只剩下了半个;女儿的小半个左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那张原本精致动人的瓜子脸上的一个可怖缺口——破碎的头骨骨渣依稀可见。
红色的血浆从创口处不断涌出,混合着某种不知名的白色浆体,斑斑点点地洒落在女儿,还有那只可怕巨魔的身体上;昔日总是闪动着天真目光的双眸,此时依然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一只漠然空洞的左眼盯着自己,似乎还没有接受死亡的事实——另一只眼睛,已经被那只巨魔吞入了血盆大口。
女儿的身体无力地抽搐着,和自已如出一辙的金色长发有些被扯断了,剩下的和鲜血混杂在一起,遮住了她脑袋上的那个创口;也许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女儿垂在地上的手指,还有节奏地弹动着,好像在和自己打招呼。
“艾……艾丽卡,没事的,妈妈在这儿……”女俘虏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和女儿的手指勾连在一起;女俘虏的脸上,滚烫的泪滴不住流下——曾经,还是小女孩儿的她弄坏了自己很喜欢的布娃娃,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后来,她唯一的弟弟战死在战场上,尸体送到家里的时候,她哭了,哭得更伤心;后来,她嫁过去的小山村在山贼的劫掠中毁于一旦,她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跪在棺材前,看着已经被烧得辨别不出相貌的丈夫的尸体,她没有哭,她发誓,今后都要坚强,她要把女儿养大,让她过得比自己幸福——一个撑起一个家庭的女人,不需要眼泪——然而今天,她似乎流干了这十几年积攒起来的泪水;就在今天,她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苦苦独力支撑的家,没了。
“刷”的一声,轻快雪亮的刀锋闪过,女俘虏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她的目光从没离开过女儿满是血污的半个脸颊,更不会去注意自己伸出去的手,已经从肘部和自己的身体永远分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失去了感受疼痛的能力。
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已经无法辨认的面容,女俘虏的目光终于离开了自己的女儿,转向了远处的激流堡,悠长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厚厚的城墙看到某个十几年来她唯一动心过的男人,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无力的身躯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又好像是轻轻的,甚至没有溅起一蓬尘土——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