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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来了,天亮得较之以往迟了,面瓜领着鹏天、七庆、毛蛋,以及伙房几位伙计,拎着浆糊桶桶,拿着锅刷,抱着一厚沓收购红椿木的告示,在乐州城里四处张贴时,大街小巷,几乎空无一人。(网)【首发】
一气将第一批写出的告示贴完,几人呵欠连天,又冷又困,抄着两手,浆糊桶桶挂在臂弯里,“咣哩咣当”地甩来甩去,一步步朝回走……
走出没多远,便见一些起了大早的人,被收购告示所吸引,呼啦啦围在告示前,有识文断字者便给目不识丁的人,一字一句地念,“年馑干旱,万物凋敝,百业萧条,民生颓然。卢家心怀民众,放粥赈济,取湫告天,以慰旱情。现今天降甘霖,灾难度过,百废待兴,卢家船帮绸缪来年,欲加大货运,增造船只,需大量红椿木,现以每方十元之价收购,交易地点为卢家城北粮仓,望民周知,口耳相传……”
七庆挽着浆糊桶桶,嘴巴张得大大,呼出一团团白汽来,猛地吸了鼻沟处的一道清冽冽的鼻涕,脸上露出了笑,觉着熬了一晚上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的感觉……
一位伙房的伙计,对毛蛋说,“你给魏头说一声,我们今儿早上可不劈柴了哦,得补个觉……”毛蛋便说,“成,没问题,不过你们总得把熬了浆糊的锅洗出来吧?”
面瓜走在最前头,听见他们的话,便回头说,“辛苦兄弟们了,过两天请大伙喝酒哈……”
街上围着告示看的人越来越多,越是如此,后面的人越是朝前面挤,脖子伸长如鹅,惟恐错失了什么好事儿似的……
“我的个乖乖天,十块钱一方啊,卢家真是有钱啊……”
“哎呀,现在手里要是有一批红椿木,可真发了大财了……”
“对了,你家后院不是有一棵红椿么,赶紧砍了卖钱,过了这村没这店……”
“今儿我就进山砍树去,山里的红椿木多得很,弄好了,跑一趟,就够吃一年的……”
“红椿木是啥样的?你们给我说说嘛,我也进山砍树去,反正闲着没事儿……”
“卢家咋不早点说,前阵子有人来我家里,收了几根红椿木哩,****的心黑啊,三块钱一方,真他娘亏大了……”
鹏天听着人们的纷纷议论声,高兴得很,对面瓜说,“面瓜哥,还写不?要不咱别睡觉了,再整一批出来?”
面瓜也颇感欣慰,手里捏着刷子,伸了个懒腰,挣得双臂“嘎嘣嘣”一阵响,“行,咱回去再接着整……”
面瓜一行人回到卢家大院时,陈叫山和其余兄弟们,正在城北粮仓进行接管程序。
城北粮仓的兵勇头子,将一串钥匙,交到陈叫山手上,“陈队长,所有钥匙都在这儿了,你收好……这地方夜里风大,你让兄弟们晚上弄点火,要不然冷得慌,不过,可得当心火星子……夫人托人传话说,枪也给你们交了,呶,都在这儿呢,一共十二杆长枪,三把手枪……嗯,其余都没啥了……”
“好的,谢谢兄弟们,辛苦了……”陈叫山将钥匙交给三旺,拱手向城北粮仓的兵勇们致谢,“改天我请兄弟们喝酒,务必赏脸来啊……”
三旺和鹏云、大头、二虎,领着一众太极湾的民团兄弟,在前门摆开桌椅板凳,将准备好的拉绳、量尺、算盘、笔墨纸砚等东西各自放好,又将两张**板钉合一起的大展板,抬了出来,展板上的内容,与收购告示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面积大了,每个字都如碗口一般大,气势不凡,即便眼睛不好使的人,大老远也能看得见……
陈叫山背着手在城北粮仓里挨个逛了一圈后,让常海明的小分队兄弟,带着机枪和长枪,上了碉楼,满仓、鹏飞一伙人守了后门,黑蛋领着一众兄弟,便开始打扫粮仓内各到处的卫生……
陈叫山牵来一匹快马,将缰绳递到罗明宽的手上,看着罗明宽翻身上马,拱手道别,“明宽兄弟,一路保重……回去后好好守住北山的红椿,拜托”
罗明宽执马鞭于身前,拱手还礼,“请大哥放心,大哥交代的事儿,整个太极湾都会认真去办的……”
看着罗明宽策马疾驰而去,黄烟腾腾,渐渐散尽,陈叫山深吸一气,转身朝城中走去……
熬药需要药引,酿酒需要酒引,蒸馍需要酵头,买卖开张需要彩头……为防止头一天收购,产生“只闻热闹艳羡声,不见动真格”的状况,陈叫山和三旺经过精心设计,已将最近几天来,兄弟们从山中弄回来的红椿木,一并藏在马厩后面的一个仓房里,仓房有一道后门,出了后门,恰有一片杉树林,正可掩人耳目。陈叫山挑选了一些太极湾过来的兄弟,让他们悄悄将红椿木运出城去,而后再从小西门进城,绕一大圈……他们面生,乐州城的百姓都不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