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自己老部下以及老友一个个倒下自己面前,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便他们都只是这一世他才交往的朋友,却依旧有种椎骨之痛。
就在刚才,老萧头又受到战场传来几分阵亡名册。他虽然不愿意去翻看,还是不得不去做一些处理。那些曾经鲜活的名号,只剩下一个个鲜红的名字时,老萧头深深陷入了沉默中,良久无语。
这种苦闷绝不是之前他在商战中,一次两次挫折那种绝不放弃奋斗,也不是那种被人陷害之后,还强自买醉的时候,这里都是鲜活的生命,每一个人,只要他闭上眼睛便可浮现出一张张人脸。
他无法买醉,无法逃避,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去面对残酷战争。
这种感知对于老萧头来说,依然超乎了他的承受范畴,因此在这短暂的数十日内,他仿佛苍老了许多,尤其是当他面对着战场之后,人也变得更加沉稳。
此时此刻的老萧头,感觉自己才真正步入了中年人,即便是之前融和一个老萧头的半百的人生经历,都无法让他真正成长,可是眼下这些名册却让他一下子成熟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曾经一心都想开创不朽功业的萧寒,现在他是另外一个全新的自己。老萧头,那只是一个代号而已。现在他的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去争取什么。这也是老萧头之所以在承受不可承受之重时,还要坚持下去的原因所在。
那就是责任,一个人作为这一世身份认可。无论是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四方国,还是自己由于一时冲动,在王后体内留下那一颗种子,一切一切都需要他去担当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为了他们,即便是他再厌恶战争,也要去打,直到确定他们安危之后,他才可以完全卸下这一世的伪装,去寻找自己心中所想,心中所念,回归原本该属于自己的时空。
老萧头放下手里名册,又将目光转向面前战场,目光坚毅的举起手里将令吩咐说:“终极之战开启”。一声莺啼,瞬间数百只彩凤自营地内飞向四面八方,一场踏虚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战役便在这一刻展开,巨大帝国战车,便在这一刻开城起拔。
营帐前的屏障被推倒,老萧头脚踏着烛龙,身后十几万的黑骑军已经排列成一条钢铁长城。沉重冲锋号角,遍及这千里荒野之地。
洪呈挥刀斩落一个敌军首级,便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北方那悠长的号角。之后他便兴奋将手中长刀高高举起,高亢的唱起了四方族军歌:“曾经无数次被人荼毒家园,可是四方族人从不畏惧,无论生死,一腔热血甘洒疆场.....”。
开始只是他一个人鸣唱,很快便是十个,百个,千个,有的甚至从死人堆里面爬起来高声迎合。
这突兀的一幕,让原本以为可以很快结束战局的南宫岳不有着为之一惊。他也擦了一把满是鲜血的面具,转向北方,闻听着那犹如雷霆之怒般战骑奔跑声响,嘴角微微抽动说:“看来事不由我”。
南宫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十万军队,竟然会被这一只小小的黑骑军给拖延在这里十多日,并且还损失惨重。眼见对面便是军城外的五宗援军,可是他们却像是一道天谴,让他无法僭越一步。南宫岳也算是战场老将了,他和无数的敌人作战过,还曾未见过有任何一支战队像这只黑骑军那么顽强。
南宫岳很清楚现在四周都被四方族主力战骑给包围了,想要再冲破这道比之前厚重百倍的钢铁防御,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也是南宫岳一代枭雄,会迸发出事不由我的感慨的原因所在。
不过身为一代枭雄,他绝不会轻易服输的,战争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缴械投降的。于是他在发现那些将领都被这突兀的变故给震撼的士气低落时,果断也仰天发出一声龙吟。接着他便挥舞着手里七宗族黄旗,站在巅峰之处,冲着所有七族兵说:“各位看到了吗?这便是七族令,乃是有七族开宗祖师所炼制,并传下指令,见令如见七祖亲临,今日,我南宫岳便是要执此七族令,亲自率领你们开创七族不休之功业”。
“遵从岳王指令,见岳王如见祖主”。
南宫岳适时亮出了七族令,立刻点燃了原本那些被强行征兵来此的七族弟子心中那一丝家族荣耀感,为了各自家族,他们也不甘心落于人后。
看到士气可用,南宫岳脸上才露出一丝略带得意的表情说:“从现在起,杀一人者,可得一阶功诀封赏,杀十人者,可得三阶.....”,作为久战老将,南宫岳深知,在战场之上,鼓舞士气只能勉强支撑一刻,却无法真正唤醒这些人的内心战意,于是他便加重奖赏力度,以此来刺激这些七族子弟。要知道功诀向来都是作为内族公子才可以享有的不传之谜,现在南宫岳竟然将其作为奖赏,对于这些原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功诀的人,不有着眼红起来。
为了功诀,他们敢于拼命,这便是此时此刻这些七族弟子内心真实写照。整个战场在这一刻,一扫之前萎靡不振的战力,四处都传来了舍命搏杀,以及还有人疯狂欢笑声。这是一场欲望和信念的决战。也是一代枭雄最后在踏虚历史之上展现出来最浓墨重彩一笔。
事过多年之后,四方国史官记载,南宫岳率领着五万残兵,竟然在数倍于自己的黑骑军围攻之下,还坚持了一个月之久,并且还在战败之后成功突围,这样顽强的战力似乎已经颠覆了之前四方族人对七大家族的认知。由此可见当时南宫岳用欲望来激发士兵战意是多么成功的策略。若是他一开始便采取这样的手段,很多史学官都推断他有很大可能突破霄城,成功翻盘的机会。
军城前。
战鼓雷鸣,天空遍布都是三头鸟喷出的光束,那光束竟然有种恐怖腐蚀性,任何武器和铠甲都无法防御。
每一次天空响起鸟鸣,便是公冶趾最为揪心的时刻。这一战可谓是他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战斗。
上面数日都在遭受三头鸟的光波轰炸,而下方则是不停地和那些冲上城头的五宗弟子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