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江生的话语回响在月桂幻境中每一名虞修的耳畔,那种口吻,那副腔调,简直就是在把战斗当做儿戏!可以说极尽嘲讽之能事!
其实他们之中,甚至还有在阴阳五行阵开阵时,为唐江生的复活而竭尽全力的修士,可是眼下他们却的的确确后悔了……后悔听从海辰的请求救援唐江生,不然也不会给虞山招来这种恶鬼;后悔小看了唐江生的战力和心机,以致于现在极其被动;后悔自己明明不是无天妖修却选择站在无天正松这边,不仅和唐江生之间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且还拖了无天正松的后腿,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是的,虽然没有把话挑明,可是月桂幻境中的气氛已经不是那般同仇敌忾,一方面是因为崩溃的幻境犹如悬在头上的那把刀,随时都会朝自己砍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唐江生明明只有凝魂后期修为,却能以诡异的术法斩杀高阶修士,甚至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匿踪迹,在场众修竟无一人发现其行踪,这还怎么打?这根本没法打!
“唐江生,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敢现身与老朽一战否?”无天正松须发皆张,一身元丹后期修为毫无用武之地,气的浑身发颤——在场众修中就属他修为最高,可即便他散开全部灵识,将这月桂幻境来来回回搜了个遍,他也没法找到藏起来的唐江生,可谓相当憋屈。
无天正松不是看不透唐江生的计策,只是事到如今,就算他点出来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因为不会有多少人信——唐江生想的无非就是想利用拖字诀避免正面战斗,而后再用一套一套的说辞让他们本就不甚牢固的军心更加涣散,以达到分化阵营,各个击破的战术目的。
是故从广义上说,唐江生所用的依旧是离间计,可难就难在无天正松不仅无法对唐江生造成实质伤害,连他的藏身位置都无法确定。
换句话说,作为镇北营曾经的副统领,无天正松无疑是不合格的,毕竟唐江生仅仅是凝魂修为而已——无天正松的威信正在逐步降低。
“该死!这贼子究竟藏在什么地方?这一方幻境并非无垠无尽,我的灵识明明足以覆盖所有区域……等等!所有?”无天正松蓦然一愣,随即猛地看向先前被唐江生击杀的四人血泊——只有那里,因为是同袍的阵亡之地,为了不打扰战友的亡灵,他选择了绕过,其他虞修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没想到竟在这唯一的死角!”
袖袍翻飞,法诀掐念,声如洪钟,转眼间又有十张雷符从无天正松的袖袍之中倾泻而出:“太上真君如律令,雷鸣电闪虬龙吟!”
其他虞修大感诧异,阻拦不及的他们但见无天正松用雷符召唤出了十条剽悍凶暴的黄金雷龙,朝着战友的亡故之地发起了猛烈进攻。
不得不说,要是无天正松猜错了唐江生的藏身之所,他可就要因为攻击阵亡战友的尸骨而遭受所有同伴的唾弃,即使发生哗变也不是不可能之事!然而这一次,天道站在了无天正松这边,就在十条雷龙距离血泊不足十丈之遥,整片血潭忽然离地而起,化作一面鲜血盾牌!
“吼、吼、吼……!”攻势骤然受阻,冲杀而去的黄金雷龙宛若齐齐撞在了一块柔软至极的豆腐上,鲜血盾牌受力,顿时产生了十处触目惊心的凹陷,雷鸣闪耀之后,终于完全贯穿这一道血之障壁。
“血法二式?毒血刺!”唐江生的身影自破碎的血之障壁后显现,黄金雷龙意图追击,却被鲜血障壁爆炸开来的血刺给扎成了毛虫。
无天正松脸色一白,只不过数息之后便逐渐恢复正常,这是在用真元修为强行压下术法被破的反噬伤势,相比之下,唐江生可就狼狈了许多——只见唐江生浑身上下都是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血潭的,不过饶是如此,唐江生那虚弱的气息却是真实的。
“呕……咳咳!”正面迎上无天正松等一众虞修的目光,唐江生这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吐出了两大口血,整个人佝偻着身躯蹲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贴在地上,以此作为支撑。
“不会吧?那个不可一世的唐江生,居然受伤了?”、“真的打中了吗?这贼子狡猾阴险,或许是诈伤!”、“管他是不是诈伤,就算是诈死,我们这么多元丹修士害怕他一个小小的凝魂后期不成?”、“没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不弄死他,将来必成大祸!”
一众妖修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相互给对方壮胆打气,场面极为热烈——术修祭出绝杀法术,剑修御起手中利剑,体修则从月桂幻境的悬崖上劈下一块巨岩抬在掌心,朝着唐江生所在的方位扔去。
刹那间,数十道迥异的攻击如同漫天光华,带着狰狞的杀意,便是要趁此机会将唐江生彻底扑杀!只是这一次的时机虽然抓的不错,但颇为可惜的是,这波攻势全部都是远程攻击,竟无一人敢欺身而近。
老实说,唐江生隐匿血潭的时候确实是大意了,与七十天轩鸿成功周旋的他并没有如何惧怕无天正松,尽管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无畏和勇气的表现,但此时身体传来的一阵阵麻痹和剧痛还是切身实地告诉他,元丹修士的术法之威,远不是他的血法一式可以抵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