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食月的声音?”本来已经闭目领死的海辰,在听到一声“呆瓜”后,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最后一刻,竟还能听见食月的声音,还不错。”
正当海辰如是想时,一股来自怀中的巨大冲击猛然间将自己撞飞在后!只见海辰像个皮球一样被高高抛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虞山地界顿时震颤不已,海辰宛如一块陨石般重重落地。此时落地的海辰,还没有从天旋地转的状态中恢复,骤然间又觉得眼冒金星,脑海中一片嗡鸣。
震感稍退,海辰以手撑地,一时间难以抑制残破的身体带来的痛楚,刚才那一下,起码让自己的胸骨折了三成。
勉强睁开双目,海辰想要确认一下,为何自己未在天罚的灭杀下侥幸生还。只消一眼,海辰便不禁微微一愣,自己哪里还在天罚的波及范围?感受着身体不断传来的哀嚎,略一思忖,海辰便知悉方才应是先被抛向空中,后又在空中被天罚的灵力冲击给生生震出了攻击范围。
“奇怪,刚才那一股巨力是.......”定睛向黑云圈内看去,海辰一时竟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一只长着一对犄角的小白狗奄奄一息地躺在一片黑色的火海中,背部那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渗出殷红的鲜血。血与火包裹着小白狗的全身,同时也占据了海辰整个世界!
“食月?”嘶哑的音符从海辰破碎的咽喉发出,就像老旧的风箱发出呜呜的泣诉,“食月!食月!食月......”
海辰不明白,食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权轻侯危急,林竹恰好破关而出,护关的南山菊迅速与之商议对敌之策,始终安居一旁的海辰、食月却默默将整个计划听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本来将与卫金戈、卫山河正面交涉的是君无梅,但古兰临时提议,若是让海辰、食月参与其中,也许会有更好的效果。君无梅反对,林竹反对,南山菊则认为可以一试。
众修询问海辰、食月的意见,两个小家伙兴致之高既在意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但君无梅和林竹均坚持海辰、食月绝不能同时上阵谈判,以免为自己、为虞山招致过多的关注和祸端——南山菊同意,古兰不可置否。
但海辰和食月有异议,对于它俩来说,这么刺激好玩儿的事只能一个人享受,那是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最终海辰妥协,并在临行之时递给食月一碗肉糜,对其恨恨说到:“吃饱了才有力气教训那两个老杂毛!”
食月欣然接受食之,咕噜噜下肚后倒头便睡。
当下再会,竟已快天涯永诀!
林竹、南山菊等人的战圈此时亦是再落下风——他们之前查看过,海辰下的量足够食月昏睡三天三夜。
按理说食月此时应该在林竹的洞府内沉睡,是不可能出现在战圈附近的,但那片天罚黑云中心处四散湮灭的生命气息,毫无疑问,正是命若悬丝的食月所属!
喉头颤动,此时的海辰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海辰的肉身,先是在战圈内受到各方狂暴灵力的拉扯,后再被食月不顾一切顶出天罚的打击范围,虽然侥幸还生,但天罚的余波还是毫不客气的侵蚀着海辰肉体最后的自愈机能。
躯体上已然千疮百孔,破败不堪,再加之亲眼目睹食月为救自己而濒临死亡的险境,那个处变不惊的海辰,那个对任何事都能坦然受之的海辰,终于完全崩溃。
没有语言能力,没有行动能力,没有思考能力。此时的海辰就像一个溺水却无人施救的孩子......他就是一个孩子!
在虞山奉平殿的废墟上时而剧烈、时而轻缓地扑腾着。叫不出声,海辰呼喊不出眼前人的名字;无法靠近,重伤的身躯提供不了前行的气力;没有疑虑,哪怕头顶的天罚依然不依不饶,哪怕自己的灵识已经因为心神的崩溃愈发溃散,哪怕自己的眼睛已经被泪与血遮蔽模糊,海辰也不曾停下靠近的动作。
因为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啊!什么都没抓住啊!没有食月的手,没有食月的眼,没有食月的发,他怎能昏阙?他怎敢昏厥!
“哎......”
一阵清风流动,海辰的身体如柳絮一般被轻轻托起,随即被温柔放置在食月身旁。指尖触碰白首,海辰一点、一点将食月抱进怀中。
“海辰......?”“是我。”
白犬微微耸动鼻尖,然后蹭了蹭海辰的衣角,继续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言道:“虞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