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施名医以家主的身份刊文道歉,说少施岚云窃书偷文,沽名钓誉,还特别强调,少施岚云的行为跟少施家没有关系,少施岚云被赶出家门了。
林孝珏读着毛晋送来的刊文蹙蹙眉:“好个壮士断腕,少施岚云清高了一辈子,老了老了闹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也真是活该。”
毛晋道;“想不到少施名医这样绝情,自己的七爷爷也能推出开牺牲。”
林孝珏放下刊文摇摇头,神情有些不屑:“这是少施岚云一手导演的,少施名医没有这个魄力,要说少施岚云这人为了少施家可什么都能牺牲,人还颇有些骨气,当时在无锡城,我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服软。”
毛晋一愣:“公主对他评价还挺高?”
林孝珏道:“他心术不正,我评价高什么,我是想说,好人坏人跟性格无关,就看他心术正不正了,少施岚云就是一例,关爱后辈,为家族可以无限牺牲,谁若是做他的晚辈,是很幸福的事,可惜不是他晚辈的人跟他打交道就要吃亏了。”
毛晋道:“公主也是一例,人都说公主口毒心狠,为人淡漠不好相处,可是公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做的,不管是身为公子的亲戚还是朋友还是伙伴,都是很幸福的,所以看人好坏真的与性格无关。”
林孝珏笑道:“还是毛大哥懂我。”
毛晋难得笑的开怀,嘴裂的大大的。
林孝珏突然冷下脸:“可是是哪个说我口毒心狠,为人冷漠不好相处?你告诉我是谁说的?”
毛晋:“……”
“公主,咱们闲话家常可不带急眼的,谁说的小的自然不能说。”
林孝珏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毛晋眼皮子一跳,神情很紧张:“谁?”
林孝珏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你,这个月的分红全扣了。”
毛晋:“……”
他笑道:“对,就是小的说的,只要您不生气,一年的分红都扣了也没问题。”
毛晋选书越来越有眼光了,生意做得好,人都跟着财大气粗。
林孝珏哈哈笑:“成,让你们背后议论我,被我听见就扣钱,扣钱……”
当然她不能真的扣毛晋的钱,说的都是玩笑话。
别人对她的评价她也知道,那就是她的为人,她很难改变自己的性格,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在尽量做个好人。
笑闹过后林孝珏将又一手稿交给毛晋:“这个刊印六百册,成本价发行,差价我来补,一定要宣传出去。”
她神色郑重,毛晋不敢大意:“公主可否告知写的是什么?”
林孝珏道:“我把瘟疫论驳斥的一文不值,其实不仅仅是为了逼迫少施家放弃这本书,还有一个原因,它确实存在漏洞,但是,吴老先生还是很了不起,一门学文,是要有人提出来,然后后人或者拥护或批判,慢慢才会完善,不可能一出现就是完美的,谁也不敢说谁完美,我们的知识水平不仅受到了眼界、性格的限制,还受到了社会发展程度的限制,所以吴老先生能在这时代提出温病这个概念是非常了不起的,他的书也有很多可取之处,我要为他正名。”
毛晋犯了犯,都是对吴老瘟疫论的注解,这次注解真的不是批判和指责,是晚膳的解释,最后一页提出了风寒和风热温病三个概念,说不管是风寒还是风热还是温病,其实风寒也会有热,风热也会有冷,所以就是有热症了,就想法子祛热,是寒症就想法子驱寒。
药方要因人而异,不可能简单总结了三个病症,就能概括所有,不然就研制三种药,风寒药,风热药,瘟疫药,是不是所有的外感病病症就都解决了?
显然不是,有人得了风寒,可是吃风寒药并不见好转,这就是其中的原因。
所以,八纲辨证说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其实这才是诊断的重点,什么风寒风热,就不应该这么区分,不过概念已经有了,大家慢慢总结吧。
毛晋看完抬起头:“公主,您自己都可以另写一本书了。”
林孝珏心想我的本事是母亲教的,上一世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什么都懂,现在自己借尸还魂,大概也就明白了,母亲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该是未来的灵魂。
既然是这样她是沾了未来人的光了,怎么能抢前人的风头,谁的功劳还是要归结给谁的,不然就与少数岚云无异。
她摆摆手道:“能让少施家道歉,并且天下皆知,这就是我目的,目的达到了,这本书就到这里了结了,后面再不管它。”
意思是让温病自己发展,至于后人能悟出什么道理,那就是后人的事了。
毛晋说了声是,拿着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