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做了很久的噩梦。
梦里她成了一只猪,被牵来牵去,她的华丽骄傲的主人,见人就炫耀:这是我的猪,怎么样,美艳吧?
她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触手肥肿……
君珂放下手,眼睫毛一阵颤抖,失望像是汹涌的潮,冲击得她心头发冷眼眶却发热,眼看眼泪就要破堤而出。
突然听见一个平静的声音,道:“醒了。”有脚步声响起,往外而去,随即又是一个万恶的声音,带笑重复了一句,“醒了。”接着眼皮一痛,被人给揪了起来。
君珂唰地把即将流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眼皮被揪着,被迫睁开眼睛,看见沈梦沉正像拈起一块糕点一般拈着她眼皮,转头对身后人笑道:“这丫头不安分,最会装睡。”
为什么还是他!
君珂此刻心中失望近乎崩溃――她费尽心思喊出那一句,甚至放弃直接指控凶手,为的就是指望成王因为那句话,把她从沈梦沉手中要过去,或者派人保护她,但是为什么醒来时,看见的还是他!
而在沈梦沉身后,站着两个男子,一人正背身整理什么东西,看不见容貌,另一个远远靠在窗边的,赫然是望定她,眼冒杀气的纳兰迁。
真是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君珂瞪大眼,狠狠盯着沈梦沉的咽喉,幻想着自己手中有把刀,铮亮、锋利、专用于手术,刺入那片肌肤,穿过薄薄的淡黄色脂肪,裂翻粉红色的肌肉,割开前庭襞,剖分声襞,直抵喉室,哧――
“哧。”
一声油煎般的声响,君珂转头,便看见一个侍女正用银盘在紫铜小桌炉上烤肉,木柄薄铲将肉翻了个边,发出滋滋的收缩声响,有明晃晃的油滴下来。
还有个侍女,用银盘托了已经烤好的肉,蘸上小银盏内的盐、梅汁、酒、花椒,恭恭敬敬奉给沈梦沉。
君珂在心里大骂成王――你个二货,这混账杀你儿子,你还好吃好喝供他,猪都比你聪明!
“想吃吗?”沈梦沉看着目光灼灼的君珂,对她晃了晃银碟。
吃?为什么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也不怕你再下毒,有种你把我缩成核桃。
君珂心中充满破罐破摔的悲壮感,决然道:“吃!”
烤肉递过来,香气扑鼻,君珂看着那肥瘦夹花的肉,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祥感――这怎么看起来不太像猪肉?还有,沈梦沉吃烤肉,为什么要烟熏火燎地在室内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肉?”她霍然抬头问沈梦沉。
好像终于等到她这句话,沈梦沉立即微笑,轻描淡写地答:“狗肉。”
“……”
对面的小肥女一瞬间僵直,被脸颊肥肉挤成一线的眼睛,眼珠子都定在了那里,因为浮肿而发亮的肌肤细微抖动,像瞬间被人抓裂的薄膜。
沈梦沉满意地欣赏,心想人的表情各种剧烈变化果然是世上最好看的戏。
手指颤抖,眉梢跳动,眼神金光微闪――她是要瞬间暴起杀人呢还是昏倒?
沈梦沉饶有兴趣地猜测着君珂下一步动作,觉得这游戏很好玩啊很好玩。
君珂却开始四面张望,四处找一圈,确定幺鸡不在,心中一沉,依旧不肯放弃希望,问:“我的狗?”
沈梦沉笑而不语。
“我不信。”君珂掀被起身,凑近侍女身边装肉的小竹筐,就着桌边的炉火,弯身认真研究那肉,似乎在看到底是不是幺鸡的哪个部位,“幺鸡没那么容易被捉到――”
“蓬!”
她突然一抬手,掀掉了肘边的小烤炉!
火光灿然一亮,火星如烟花四散飞溅,连带深红的炭和滚热的银炉,铺头盖脸直扑沈梦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