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乐怎么就变得这么漂亮和自信了呢?
怎么就变得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把她写在脸上的平静和幸福给扒下来呢?
她怎么可以!
蒋乔亚出奇地愤怒,甚至觉得这世道不公平极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蒋秋棠一把拽到了身后。
蒋秋棠当然也愤怒,但跟米乐乐几次交手之后,她已经学乖了。她不会再当面跟米乐乐计较礼不礼貌的问题了,因为她知道米乐乐根本不在乎。
她转头看向了钱多福,“请问你是?”
钱多福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回答道,“我叫钱多福,是乐乐的朋友。”
蒋秋棠的表情一下子就好看了很多,也亲切地笑起来了,“听说这乐学托管的房子就是钱小姐的?”
钱多福答:“是。”
蒋秋棠立刻伸出了热情的手,“钱小姐,幸会幸会。我是蒋秋棠,米乐乐的后妈。也许你从乐乐的嘴里经常听到一些关于我不好的话,在此我要非常郑重地向钱小姐澄清一下,没有的事,绝对都是没有的事。”
钱多福呵呵傻笑着,也不说话,就往外拽自己的手。
可蒋秋棠就是不放。
“钱小姐,乐学托管要招辅导老师对吧?我一听说这消息就特意去我大哥家,把乔亚给找来了。乔亚,快过来!”
蒋秋棠一手拉着钱多福的手,一手揽着蒋乔亚的肩膀继续热情地介绍着。
“即将毕业的正经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单凭这一点,就完全有胜任小学生课后辅导任务的实力。再看这外表,也正是小孩子们会喜欢的青春漂亮型的。最后再说说性格。钱小姐,不是我自己吹,我哥家的这个小闺女可是太优秀了,凡是见过她的人就没有说她不好相处的!”
蒋乔亚高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极其轻蔑地快扫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没动的米乐乐,那意思:比没你,知道不?
米乐乐被她这么一看,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噗哧”一声就笑了。
“内什么,后妈,你想的还是保守了点。你应该干脆跟有钱的钱小姐说,跟我合作那还不如跟你合作,跟你大外甥女合作呢!让她应聘做什么老师啊?她就应该直接取代我的位置!以后赚的钱都是自己的,那才好呢。”
蒋秋棠和蒋乔亚的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有道理。
她们本能地就开始想要如何跟钱多福谈这件事情时,这回是钱多福“噗哧”一声笑出来了。
趁着蒋秋棠惊喜的瞬间,手劲儿松了,钱多福这才成功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抱歉,我不该笑的,这太失礼了。但是……哈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看我还是先离开好了。”
钱多福笑着跑走了。
“她怎么回事?”蒋乔亚莫名其妙地看向蒋秋棠。
蒋秋棠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也是正一头雾水呢。
米乐乐叹一声,无比同情地解释道,“笑什么?笑你们蠢呗!睁大你们那两双势利的眼看看清楚,墙上可是展示着乐学托管的经营人呢!是我,米乐乐!是,这房子是福子借来给我用的,房租都没收一分,而我也会把每月的利润的一半自动交给福子。可是我们之间却从来没有写过一个字的协议。”
蒋秋棠和蒋乔亚两脸不信,“那都不可能!”
这年头合作做生意,谁敢不写协议啊?大家只怕写的不够多,写的不够细。
“你们当然不信!因为在你们的眼里哪有交情的分量!你们眼里除了看得到钱,看得到利益之外,你们还能看得到别的吗?你们要不是提前做了功课,知道钱多福有钱,知道这商铺是钱多福的,你们会跟福子多说一个字?”
蒋秋棠和蒋乔亚的脸色很难看,那是心知被米乐乐戳中了的难堪。
“别以为就你们精,人家有钱人也不傻。福子见你们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多了去了,她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样的!”米乐乐不屑地摆摆手,“我也一样。所以你们痛快地,哪来的回哪儿去吧!我永远不会招像你们这样没有人品的人!”
也不知道蒋秋棠怎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怎么会以为她的亲戚自己就会收呢?
这要是双方的身份对调一下,哪怕蒋秋棠手底下有跨星的大企业,米乐乐也能保证自己绝不会涉足一步。
“谁没有人品了?你说谁没有人品了?”蒋乔亚伸手就抓住了米乐乐的衣领子,“大过年的你把我蒋家折腾得人仰马翻,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反而先倒打一耙了!不要脸了是不是?那我就帮你撕掉你的脸皮。”
她一手揪着米乐乐的衣领子,另一手亮出长长的指甲就朝着米乐乐的脸上抓去。
蒋秋棠不仅不拉架,还给蒋乔亚加油呢。
“对,乔亚,撕掉她的脸!让她以后没脸见人!”
她们和米乐乐之间还隔着一个接待台,接待台上放着笔筒,笔筒里放着记号笔胶带以及装订器等文具。
米乐乐在蒋乔亚伸手来揪自己的时候就警觉起来了,但她没有躲。
蒋乔亚伸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子,她借着被揪起的动作手一撑桌面,顺便把笔筒里的装订器抄在了手里。
蒋乔亚另一只手的指甲锋利地抓过来的时候,米乐乐抄着装订器的手也动了。
掌心用力,装订器的装钉盒弹了出来。再一捏,订书钉冒出了头。
她以比蒋乔亚更快的速度斜划了上去。
那冒出的订书钉划过蒋乔亚的胳膊,在她吃痛一缩,让开了路之后,又一路往上划上了蒋乔亚的脸。
蒋乔亚的惨叫声怎么说呢,让在二楼的钱多福一个哆嗦,竟是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防卫过当吗?
怎么可能!
这可是星际时代!
在星际时代,法律条文里明确规定了,进入到别人的私人地方,有攻击意向及行为的,那么被攻击者无论怎么反击都不违法。包括反击致死。
更何况蒋乔亚还运用了武器。
对,指甲也是武器!因为已经有太多的现实案例证明,指甲也具有杀人的实力。
“米乐乐!乔亚是你表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好狠毒的心!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蒋秋棠只管指着米乐乐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却连一步都不敢朝米乐乐靠近。
米乐乐冲她勾手指,“对啊,我就是这么心狠手辣。你可过来啊?你给你外甥女出头报仇啊?你过来啊?”
蒋秋棠哪里敢!
别看米乐乐一脸无害的模样,但她非常相信,如果她敢上前,米乐乐伤她也不会有心理包袱。
米乐乐脸色陡然一冷,“趁我不在的时候就大肆抹黑我的名声,现在用得着我了,就又想来找我帮忙了。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我凭什么帮你啊?你要是在外人面前说我好话也就算了,可你偏偏不是!”
蒋秋棠想辩解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她现在总算知道后悔了。
但不是后悔说了米乐乐的坏话。
而是后悔自己不该那么直接的说米乐乐的坏话。
她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背地里说嘛,怎么就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撕破脸了呢?
米乐乐拿手里的装订器做武器,直接把蒋秋棠和蒋乔亚逼出了大门口。
关大门之前,不忘又给蒋秋棠上了上眼药。
“乔亚表姐,如果你是自己过来,而不是跟着我后妈过来的话,也许你现在已经开始上班了。可惜你偏偏是跟她……”
米乐乐很有技巧地没有把话说完,但这样的留白明显更让人印象深刻。
蒋乔亚捂着脸,脸上越痛,心里就越恨。
不只恨米乐乐,还恨上了蒋秋棠。
是蒋秋棠把她找来的,如果不是蒋秋棠,她根本不知道米乐乐这边有招聘的事情。
如果不是蒋秋棠把她带了来对上了米乐乐,她现在应该在家躺着做面膜,而不是现在这样脸上流着血。
“小!姑!姑!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告诉我爸我妈的,你就等着吧!”
蒋乔亚说完扭身就走,对蒋秋棠想要拉住她的乞求姿态视而不见。
眼看着外甥女一脸愤恨地驾驶悬浮车离开了,蒋秋棠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唤,“乔亚啊——”
乔亚走了。
她再一回头,米乐乐把乐学托管的大门也关上了。
蒋秋棠茫然地四处看看,突然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干什么来了。
乐学托管内,米乐乐正在擦拭着那沾了血的装订器。
钱多福从二楼下来一把就把装订器夺了过来,然后扔进了垃圾桶,“你还擦它干什么?还想用怎地?不准用!我买新的给你。”
米乐乐:“我没想用,我是想擦干净再寄给我亲爱的乔亚表姐当纪念品。”
钱多福:……
她空吞口唾沫,道,“还是你优秀!那要不,我再给你捡回来?”
“算了,一个小蚂蚱而已,还不值得你为她弯腰。”
“……我谢谢你哦。”
切,说得那么大度,刚才又是哪个愤然出手的?
钱多福拄着腮,无聊地看着萧条的门外。
“本来就没多少人来应聘,你还弄出了这么大场面!这下好了吧?下一个应聘者指不定今天还有没有呢。”
米乐乐道,“那可不一定。不是有一句话说,命运通常都是公平的,在给你安排了一件好事之后,也会安排一件坏事;同理,在你经历了一件坏事之后,接下来到来的就会是好事。”
钱多福:“真的?那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非常期待接下来的这位了。”
十分钟后,刘灿灿出现在了门口。
刘灿灿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半身裙,裙长及裸。上身是一件早就垮了版的针织长袖,外配一件五年前流行过的老款外套。脑后扎着一个低低的马尾,看人的目光永远是软和可欺。
她站在乐学托管的大门外,却久久没有进来。
玻璃是那种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到外面的,所以米乐乐和钱多福看得真真的。
钱多福猛地扭头看向了米乐乐。
米乐乐上班一向穿得精神。木耳边的雪白无袖衬衫,下配一条黑色的高腰阔腿裙裤。腿上蹬着一双五公分高的细高跟鞋,笔直而立时,几乎让人怀疑她那一尺五的腰会不会折断。
她还为自己精心的编制了鱼骨辫,最后又把鱼骨辫盘起置于脑后。如果再加上钻石发饰的话,这样精致的发型去拍婚纱照都不下面。
钱多福大概知道刘灿灿的情况,知道她和米乐乐一样都是因为学习不好被家人放弃,然后早早嫁人当了后妈。
可是当后妈之后呢,她和米乐乐却是过出了几乎天壤之别的两个样子。
刘灿灿很爱继子李大力,甚至爱到忘记了自我。
米乐乐也爱孩子们,但前提一定是先爱自己。
刘灿灿在家里几乎没有地位,谁都可以想教训她就教训她,包括继子李大力。
米乐乐在家里那是经过小江妮认证,其他三个孩子认同了的“女王大人”,是她想教训谁就教训谁,包括当家男人。
刘灿灿很少买新衣服,就更别说珠宝首饰了。她甚至连自己的头发都不曾用心打理,往往都是一个低马尾了事。
米乐乐也很少戴首饰,但超爱新衣服。不仅买新的,还自己做新的。头发更是天天变发型,最普通的都是编了鱼骨辫出门。
钱多福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遇见米乐乐,如果她也会接受父母的安排早早结婚嫁人,如果也是凑巧做人后妈的话,那么她会过成什么后妈样呢?
这个疑问才闪过心头,她其实就有答案了。
那肯定是要过成米乐乐这样的。
在钱多福发呆的时候,米乐乐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灿灿,来了怎么不进来?快来。趁着孩子们不在,我们可以安心地先聊会儿。”
刘灿灿正要抬腿进门,却在看到钱多福后又缩了回去。
“福子在这里啊?那你们肯定是在为高考刻苦学习。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聊啊。”
见她转身又要走,钱多福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粗暴的把人给拖了进来。
“姐姐,你快进来聊吧!我还能趁机多歇会儿。”
刘灿灿立刻不赞同地劝告道,“福子你别这样,你有疼爱你的父母多幸运啊,他们还愿意让你继续高考,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机会。你再坚持一下,高考完就好了。”
钱多福捂着耳朵大叫,“我不听我不听,如果你是来跟我说这个的,那你还是走吧。”
刘灿灿太自卑,她听不出钱多福的开玩笑,真以为自己就这样被讨厌了,顿时低着头揪着手,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
米乐乐笑打钱多福一下,拉刘灿灿坐下,“你别听福子瞎说,她就是开个玩笑。”
刘灿灿偷看一眼钱多福,拒绝坐下,“乐乐,我看我还是走吧,我也没有重要的事。”
在刘灿灿的眼里,有父母宠爱的钱多福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钱多福就像一个活在城堡里的精致公主,而她连做城堡的仆人都不够格。
如果不是米乐乐从中过场,她大概不会跟钱多福说一个字。
被刘灿灿这样惧怕,钱多福也很无奈。
她的性子也很软好吗?要不然以前也不会一直被堂姐欺负了。她多好相处的一个人呐!
结果就因为她有钱,她家里条件好,刘灿灿只要跟她在同一个场合,就紧张得跟什么式的。
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钱多福翻了个江月式白眼。
“坐下!没事你会扔下李大力单独出门?骗鬼呢?”
刘灿灿绝对是二十四孝好后妈。除非李大力上学校去了,暂时不需要她跟着,她才会有自己待着的时间。否则,她永远是在李大力的身后。
“不不不,我没有扔下大力,大力是跟着她奶奶出去买学习用品了,说好了晚饭后回来,我才出来的。”
刘灿灿也听不出钱多福那话里是拿她打趣呢,只知道紧张地解释她没有扔下大力,没有失职。
钱多福无语了,冲着米乐乐一摊手,“我俩大概八字不合,我看我还是闭嘴吧。”
刘灿灿这下更紧张了,“不不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才应该闭嘴。”
米乐乐:……
钱多福:……
说真的,如果中间没有李大力的话,她们俩个大概谁都不会跟这样一个自卑到自鄙的一个人相识,更不会说做朋友了。
钱多福那时候因为学习不好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自卑,但也没有像刘灿灿这样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米乐乐曾经分析过,两人最主要的区别还是差在钱上。
有钱,再自卑也有限;可如果没钱,自卑能像无形的虫兽一样,逐渐吞噬掉一个人的灵魂。
米乐乐用眼神示意钱多福暂时先别说话,她跟刘灿灿说。
“你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到我们什么,所以不必那么愧疚。你虽然很少说话,但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你不是那种闲来无事就找人胡扯的无聊人。说吧,你来是有什么事情?重不重要都没关系,先说来听听吧。”
刘灿灿对米乐乐就不会像对钱多福那样紧张,大概是因为同为后妈的关系。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直到钱多福快要忍不住催她的时候,她才小声地开了口。
“乐乐,你说我也重新参加高考怎么样?”
米乐乐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她不由愣住了。
钱多福的反应就更直接一些,“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离开学校五年了吧?那时候学习就不好,你现在还能记住多少?”
“对,对不起,我也知道是我痴心妄想。我错了,我再不做这样的白日梦了。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