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心情有些落寞,妻子和仅有的一个女儿远在蓟蔡的乡下的一处远方亲戚家寄住,仅有的几个下人也是自己从老家带来的乡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且没有一个女人。这种苦行僧般的日子是他自己的坚持,没办法,他不想将自己的家庭置于焦点之下,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奢侈耽误了心中的梦想。作为帝国最最重要的权臣,哪怕是一个小小盐曹县令,也比他的宅院夸张的多,下人也比他多出至少几十倍。但是,独孤秀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这份日子才是最安心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只是这一刻落寞让他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了,“我为什么要如此坚持?难道我这一世就该如此?”。独孤秀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一心为公,天下为公,我和龙择天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如此坚持,或者说这份理想,在别人看来是不是有些病态?那些除草耕地的农人,还有那些坐拥高堂的大员,谁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我为什么如此坚持?”。独孤秀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徘徊,心中的落寞却更加急促的表现出来。
独孤秀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院子里朝他毕恭毕敬行礼的下人,一直徘徊不定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甚至那些下人的影子在他看来与院子中那座假山上的小石头差不多。
“老爷,要用膳吗?已经是都戌时了。”,一位满面沧桑的老农打扮的仆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林伯,你们先准备好,我去去就来,今天你们几个陪我喝一盅!”。
叫林伯的老管家高兴什么似的,连忙吩咐家丁在餐厅摆好酒菜,等着独孤大人前来喝一杯。
“大人这几天心情不好,也难得要喝两盅酒,大家小心伺候着,大人不容易啊!”,老管家心中感慨,吩咐道。
其实,这个小院子竟有仆人也就二十几个,都是独孤秀的老乡,这些人有几个老人是看着独孤秀长大的,“这孩子也不容易,从小爹娘就死了,是吃着百家奶长大的,唉,就算他是帝国第一人,我还是看这孩子有点可怜!”。
“林伯,独孤大人都四十岁了,你怎么还是一口一个孩子的?莫要让大人听见了!”,一个年轻一点的人,手里抱着两坛酒,放在桌子上。
“小七啊,你是独孤大人最早带到蓟城来的书童,你八九岁就跟着独孤大人吧,二十多年了,你可曾见过独孤大人享受过一天?他心里装的,都是这个天下啊!”,林管家叹息道。
“呵呵,酒菜都摆好了?林伯,小七,还有杨叔文青,你们都过来,咱们人也不多,都在在一起喝点儿,图个热闹!”,独孤秀一边将椅子往后撤了撤,一边招呼。
“既然老爷让咱们都坐下,那咱们就都坐下,陪老爷喝一杯!”,林伯也招呼道。
独孤秀让小七给大家都倒上酒,端起杯说道:“难得与乡亲们如此放松的在一起喝酒,我先敬你们一杯,别的不说,在我这儿日子过得其实蛮清苦的,没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也没给你们带来高官厚禄,说起来有点对不起大家,我就用这杯酒给你们赔罪吧!”。说着,独孤秀一扬脖干了下去。
“老爷这是何苦!”,林伯也是一扬脖干了杯中酒,眼神有些湿润。“别人不理解你,我们大家伙和是看在眼里的,这些年,老爷您可是不容易啊!”。
小七又给独孤秀填满了酒,举起杯,“我陪少爷多少年了,总有二十年了,虽然苦点儿,但是,不知不觉,我一个书童都让人低头哈腰的,这份尊荣其实还是蛮心里美的!”。
独孤秀看着小七,说道:“你跟了我二十年,其实你无论是学识还是修为,都已经到了顶级,我还死死的让你窝在家里,你没有埋怨我吧?”。
“我的那些都是少爷,不,是老爷给的,老爷让我在家,我就在家,老爷让我上阵我就上阵,我的一切还不都是老爷的?”,小七端起酒杯,“我和老爷喝一杯,这就还是我特意从老爷的家乡带来的,香水酿,老爷,还记得那个靠近大湖畔的小渔村吗?”,说着喝掉了杯中酒。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原来我也是香南人,那个大湖畔的小渔村,那个掉在湖里差点淹死的小不点儿!”。独孤秀喝了杯中酒,摸了摸小七的头,有些溺爱突然涌上心头,“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你也快三十岁了,是我当误了你,到现在也没成个家!”。
“老爷您就是太过自爱了,将奶奶送到蓟蔡一个小村子,我都为奶奶不值,熬了半辈子,堂堂的帝国第一柱石的太太,却在乡村过着喂鸡喂鸭的生活,连皇城这几年你都不让来了,小姐也是快二十岁的人了,哪个学堂都不让进,从小秘密败了斗母宫,然后撒手不管,您说您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小七嘟嘟囔囔,开始了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