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隆基神色一滞!
陈萼的诗,严格来说是谏诗,并非反诗,身为臣子,向皇帝谏言有何不妥,尤其是有魏征先例在前,直谏是大唐的传统,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昏庸,除了心里有些不快,拿几条小杂鱼出出气也就算了。
可这王鉷,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煽风点火,把自己放火上烤还是怎么着?
李隆基继承了李治多疑的性子,本能的就在想,王鉷是否另有所图,又或者受人指使?再联想到陈萼吟的第一首诗,就差指着李林甫的鼻子说这是奸臣。
李隆基虽然对陈萼敌视,但他才六十来岁,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他清楚如陈萼这类人,身份超然,通常不会插手朝堂事,今日却破天荒的警告自己,难道李林甫真的一手遮天了?
不过在这种场合,无论是陈萼还是王鉷,都没法处置,他不愿被人说成无容人之量,偏偏陈萼也不是个东西,说两句软话,自己顺水推舟就过去了,可还逼着自己评公道,给了你公道,岂不是就得治王鉷诬陷之罪?
在任何时候,二选一都是最差的结果。
就在为难时,玉奴笑道:“圣上,陈状元与王郎中皆是国之忠臣,只是着眼点不同罢了,妾以为,圣上当赏赐,以嘉奖励。”
“哈哈,爱妃说的好!”
李隆基爱宠的看了眼玉奴,便哈哈笑道:“陈爱卿沥久弥坚,王爱卿勤于职事,两位皆忠心爱国,来人,各赐黄金百两,帛十匹,玉壁一双!”
“谢圣上!”
陈萼坦然称谢。
王鉷则是微哼一声,才称谢。
有太监捧着托盘过来,陈萼与王鉷接过,各自归席,随即歌舞继续,不过陈萼在把财货交给韦后之后,就径直去了文人士子那一席。
“嗯?”
李隆基眼神微眯,显然,陈萼看破了自己有拿杜甫开刀的意思,用实际行动保护杜甫,这让他极为不快,但同样也没法说什么,毕竟从陈萼献上百花齐放开始,所有的斗争都不指名道姓,暗合看破不说破的精妙,谁点破,谁就掀桌子,事实上输了。
“陈状元!”
杜甫站起来,感激的深施一礼。
“数年前与诸位匆匆一别,甚是遗憾,今日圣上请客,不借此机会痛饮一番,岂不是对不住圣上的好意?子美贤弟不用客气,来来来,坐下来喝酒,今日只论风月,不论国事!”
陈萼哈哈一笑,拉着杜甫坐了下来。
这话听着顺耳啊,诗人多是理想主义者,常常感情用事,陈萼豪放的言语,立时搏得了众人的好感,其中还有些心思灵巧之辈,听出了陈萼的言外之意,即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不宜扩大,这既是警告,也是一种保护,不由好感更增。
很快的,席中觥筹交错,一些人喝着喝着,真性真情就流露出来了。
陈萼暗暗一笑。
诗人虽然对于治国没什么用处,但是造舆论是一把好手,话语权还是相当重的,陈萼示好于诗人,正是在将来为李令月造舆论做准备,任何一个成功者,都必须掌握着一批御用文人。
陈萼有把李白、杜甫等诗人打造成李令月御用文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