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刀谱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三样东西。
一片荒漠,一轮落日、和一柄刀。
但这三样简简单单的东西,却令李不负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它画出来。
当因梦见到这页刀谱的时候,也很惊奇。
“你一个月就画了个这样的刀谱出来?”
李不负道“是。”
因梦道“这看起来好像是我小时候涂鸦画的图画。”
李不负道“我小时候涂鸦的水平倒没有这么高。”
因梦听见这话,突然笑了笑。
“但是你现在却有了。”
李不负将图纸放在阳光下照射,慢慢说道“有这样一份功力并不是容易的事。当今天下能画出这幅画的人,恐怕还不多。”
因梦道“哦?”
李不负道“以我看,再过几年,丁宁也许能画得出来,而姜断弦的话,若无其他机缘,恐怕要到老才能有如此之画了。”
因梦盯着刀谱看了许久,才问道“这幅画真的那么神奇么?我却没有看出什么来。”
李不负道“我相信他能看出来的。”
因梦知道,李不负说的是花错。
提起花错的时候,因梦的眼神又变得忧伤而飘离,其眼睛深处还带着一丝透露不出的绝望。
因梦道“我现在就可以去烧么?”
李不负道“再等一等。”
因梦道“等到什么时候?”
李不负道“等到天寒的时候。”
因梦望了望天空,如今犹是十一月,还不是最冷的时候。荒漠里最冷的时节是一月与二月之间。
每逢这个时候,荒漠的夜晚几乎要将人活活地冻伤,冻僵,冻死,那是真正的天寒地冻。
因梦道“好,那就等到天寒吧。”
·········
天寒。
两月多又过。
果然到了一月和二月之间,荒漠最寒冷的时候。
李不负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琢磨那一招“天寒”。
这一招他刚刚创出来,而且是接续在“日暮”之后的奇异一招,令“日暮”的变化从尽头中又生出新的招式。
当初李不负与姜断弦论刀之时,就曾提及姜断弦的刀是有死无生,藏着巨大的杀戾之气;而李不负的刀法却是死中有生。
所以当初荒漠一战,李不负胜过了姜断弦,却放过了姜断弦。
而这一式“天寒”,正是“日暮”刀法中的那一点“生”所变化而来!
其中变化之间的玄妙,需要花费大工夫去探索。
而李不负花了足足三个月,竟然还是没有能够将那张“天寒”的刀谱画出来。
他每天只在回廊时,任风铃在头上静静飘荡,割鹿刀就在他的身边,风沙四吹,他却紧紧将一张黄纸压住,却什么也不写,什么也不画。
因梦每天都出来看他,但每一天看到的都依旧是一张空白的黄纸。
因梦从没有催促过李不负,只是在这期间,她又外出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着人押送回了那一万两的黄金。
李不负知道自己的身家多了一万两的黄金,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趴在地上沉思,想着要怎样才能完整地表达出“天寒”。
他将自己的刀招记录下来,并不是做无用之功。这对于李不负的刀法本身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因为它涉及到了最深刻的刀法奥妙。
——李不负小时候曾在街上认识一个卖猪肉的大叔,他卖猪肉三十年,分肉的时候每一刀劈下去,不用上秤,说三两便是三两,说五两便是五两,说一斤便是一斤。
与秤称出的重量,也几乎无差。
这当然是熟能生巧,也是种独特的本事。但李不负知道,那个卖猪肉大叔却绝不能将这种“准确无误的刀法”传授给别人。
因为这完全只是他一个人的独特技巧,他也讲不出来为什么能够一刀称重。
然而要想真正形成一门刀法,一门连贯、完整、神奇、绝世的刀法,却一定能将这种感觉清晰地把握住,从源头到脉络,再到最后出的那一刀,都要参悟得明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