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正坐在一间屋子里,秀眉紧锁,面带愁容。
谁都应该看得出来,她正有些忧心。
因为连城璧对她说有一位大敌可能要到沈家庄来,于是他也就让她安安心心,平平稳稳地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要去。
她本想出去看看的,期望能够帮上什么忙;但连城璧坚持让她留在屋里,她以前从未看到连城璧如此郑重地对她讲过话,所以她最后也选择听话地留在了房间里。
连城璧总是这样子的。
不管什么烦恼,什么焦虑,什么责任,他都不会让沈璧君替他分担;不管什么痛苦,什么难过,什么忧愁,他也都不会让沈璧君去承受。
他当然对她很好。
千金连城璧,公子世无双。
嫁给一个这么好的夫君,她本该非常满足。
可沈璧君心底总归还是有些不安的,因为连城璧什么都不让她承担,什么都不让她分忧。
这才正是她感到不安的原由。
这里本是沈家庄,本是她出生与长大,萦绕无数情结的地方,若沈家庄真的遇上了什么危机,她又怎能不站出来迎敌?
她又怎能躲在屋子里,让其他的人在外面替她面对一场劫难?
她出身世家,国色天姿,精通琴棋书画,又会上乘武功,还嫁给了连城璧这样的如意夫君,她本该是全天下的女人最羡慕的一个人,甚至有的男人也未必不羡慕,可她居然也会感到不安。
她忽然又在想这些年来她过得真的快乐吗?
沈璧君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面就更加地不安了。
好在这种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不过在刚刚快要入夜的时候,沈璧君就没有再想这些事了。
只因她已被打晕了过去。
李不负坐着一顶轿子,正优哉游哉地往济南城外而去。
他名正言顺地拿到割鹿刀,已经心满意足,打算先找个地方好好隐居,把自身突破不久的内功修为再稳固一下,顺便熟悉熟悉这柄刀,以及去融贯他自身的刀法。
他以往用的那一把血刀太适用于血刀刀法,以至于他使用其它刀都再也无法达到那么细腻的程度。
但他还是相信,这柄割鹿刀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种信任就像是“倾盖如故,一见钟情”的缘分一样,不但令人着迷,而且令人深信不疑。
李不负坐在轿子里,前后共有六个轿夫抬着他。他打算一出城就下轿子,然后改为骑马而行,高飞远走。
马已备好,就在城外。
李不负刚一出城,城门守城的士卒便催促着轿夫速速回城,城头快要到关门的时辰了。
此时虽已入夜,但济南毕竟是大城,关门的时间便会稍晚一些。
轿子停下来,掉了个头。而李不负骑在马上,打赏给轿夫一些碎银,随即便要离开。
他坐在马上,回头望了望济南城,轻轻笑道:“唉,徐鲁子大师说要求得刀者终身佩戴此刀,这我可以做到。但他让我去杀萧十一郎,哈哈哈哈,这可麻烦了。”
李不负悠悠地道:“总之他也没有约定期限,我也不知道大盗萧十一郎如今在何方。不如等个一、两年后,有缘的时候,我再顺手去帮他杀一杀吧。”
李不负这一笑,笑得相当得意。
月亮堪堪升了起来。
而这时,突有个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说道:“不必等了。我就在这里,你大可以现在就来杀我!”
一个头发乱蓬蓬,满脸都是胡子的男人忽然出现,出现在了李不负的面前。
他的浑身上下都很脏,但唯独有一个地方很亮,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亮得就像星辰一样。
这人李不负还认得,他赫然便是先前跟着杨开泰和风四娘的那个青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