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的时间并不长,十点准时开始不到十一点就结束了。
除了一开始汤科长代表总厂宣布对宋援朝的分管工作通知外,其余时间都是宋援朝在说话,宋援朝初到一分厂就以众人难以想象的形象第一次和大家见面。
散会后,一分厂的职工干部们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陆续离开会场,等出了会场后这才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谈论的话题都是刚才在会场上让大家着实一惊的宋援朝。
等出了会议室,他们才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看见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中有被直接赶出去的晚到的那两人,还有几个是更晚来的,相比前者他们甚至连进门的资格都没就直接给守着的两位“门神”给打发走了。
这几人有的忐忑不安,有的强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心里却七上八下,当瞧见他们这个样子,从会场出来的人们幸灾乐祸的同时反而有些庆幸自己准时到会,没有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此外,更怜悯几个连来都没来的人,估计这些人的名字现在全上了宋援朝让生产主任和劳资员的“黑名单”了,现在恐怕已经摆在了宋援朝的面前。
先不去提这些职工干部们内心的想法,会议结束后宋援朝和汤科长还有贾凡回到了厂长办公室。
相比最初和宋援朝见面时的轻松,现在的贾凡显得心事重重,就连汤科长也用异样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宋援朝,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一般。
“老贾,这几天还得麻烦您继续辛苦一下。”
进了办公室,宋援朝一改在食堂的严厉,和颜悦色地对贾凡道。
贾凡现在心里很不舒服,闷着头没说话,任凭他脾气再好,可当着全体职工的面宣布他病退的消息,他能舒服得起来才怪。
宋援朝递了支烟给他,主动打着火帮他点上“病退的手续还需要几天才能完成,这几天一分厂这边还得请您这位老同志站好最后一班岗啊!”
“我都是要病退的人了,以后这里由您宋副厂长负责,我还能做什么?”贾凡心里有气,张开就讽刺道。
“呵呵,病退是因为您的身体原因,其实从我心里来说我还是希望您能留下来的,留下来和我搭班子帮我一把。如果有你这个老同志在,我不仅能向您学习,同时也能轻松些不是?可惜的是组织的决定不能违背,再说您自己也是这么希望的,总不能让您老辛辛苦苦一辈子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给满足吧?老贾,您可是我们厂的老人了,这么多年的工作成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作为一个有觉悟的老干部,我还是希望您有始有终,用良好的态度和完美方式给自己在一分厂的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您说呢?”
面对宋援朝诚恳的态度和语气,贾凡突然觉得宋援朝这个人不错,至少尊重自己这样的老同志,也为自己着想考虑。
再说了,在贾凡看来宋援朝是刚到总厂任职的领导,和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面,更谈不上有什么恩怨。
也许同意自己病退的是总厂领导,也就是江大海和顾平的决定,宋援朝一个年轻人被赶到一分厂来接这个烂摊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要体谅他。
这么一想,贾凡的心里顺了不少,再者病退这事归根结底是自己打的报告,这个源头归根结底是自己找的,怎能怪得到宋援朝头上?一时间贾凡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想了想道“放心吧宋厂,作为老同志我这个觉悟还是有的,这几天我会和以前一样把厂子管好。”
“好!老同志就是不一样,老汤呀,看看我们老同志的觉悟!”宋援朝赞许地点点头,听着宋援朝对自己的感激和表扬,贾凡心里非常满足,刚前那些不忿和委屈转眼间就不翼而飞了。
“这个老贾还真是……。”在一旁,汤科长心中暗叹,同时对宋援朝更是刮目相看。这哪里是一个年轻人的手段?如果忽略对方的年龄,宋援朝简直就是个职场老油子。
从到了一分厂后到现在才短短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宋援朝这个脸就和川剧的变脸似的,一会儿一变一会儿一变,变得让人眼花缭乱。
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该忽悠的时候忽悠,该装湖涂的时候装湖涂。
这一套套的恐怕连汤科长也不一定做得到,可在宋援朝这边却如同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做出来流云行水,转换之余没有半点勉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现在,宋援朝前面刚狠狠敲了贾凡一记闷棍,转眼间就又吹捧了对方几句,还表现的如此诚恳,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看着贾凡现在的反应,汤科长暗暗摇头,老贾啊老贾,你老小子这岁数都活狗身上去了,在宋副厂长面前简直就和个面团子一样随便让人捏弄,病退也好,如果继续呆下去被人忽悠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在办公室里聊了几句,交代了一下这些天交接的需求后,宋援朝就起身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