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别驾在坐位上挺直了身子,“吐蕃大首领带了夫人到西州并未听说有什么公事,而恰在他来的时候郭都督却离开了西州,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但是与郭都督关系十分紧密的高峻高大人却携了夫人恰好到了西州。而且高大人来到西州时先去驿馆会见的松赞……到了府衙后又暴打了户曹孙玄孙大人,为此孙大人很是委屈,直向我诉苦,但有郭都督在前面,下官也只有对孙大人好言安慰了!”
“王大人你是说……”
“下官最看不起诋毁上级的行径,不过有些事情还要看情况……两月前柳中牧曾经发生过一起状告高大人系他人假冒的案子,在郭都督的干涉下不了了之了……下官以为,高大人与郭都督的关系已经很不正常。”
“比如……”江夏王问道。
“据下官的兄弟说,高大人来西州的一天晚上,曾经在西州大街的一条胡同里当众轻薄了郭大人未婚的二儿媳。而郭大人对此是知道的,但郭大人对此未置一辞。还有……高大人与郭都督的二儿媳曾经有近两个月都住在只有一间卧室的院子里,郭都督的二儿媳经常提了食盒去牧场中给高大人送饭,两人在屋中常常一呆半晌。这事有人看见,仅陆大人就与下官说过几次。”
江夏王想起什么,问道,“王大人不是说这个陆尚楼与高峻关系不一般么,怎么又会将此事说与你知?”
“王爷有所不知,下官猜测也许是因为旧村房屋拆迁一事在两人之间产生了龌龊。本来陆大人收了不少的旧房等着提价出手。但高大人执意将那里改成晾草场……这事谁都制止不得,高大人一向说一不二!”
王爷一拍桌子道,“这还了得!连我皇陛下还开言纳谏、从善如流呢!他怎么敢!”
王达“还不是因为郭都督……”刚说半句,议事厅的门一下子被人一把推开,郭孝恪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我刚到门口就听有人在说我,说我什么?”
江夏王忙道,“哦,我与王大人正在说起征马之事,说郭都督辛苦。”
郭孝恪面色稍缓,进来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王爷,征马一事我已办妥,立即马不停蹄赶来。”
王达忙起身道,“都督辛苦,下官告辞,不耽误王爷休息了。”郭都督未有表示,李王爷起身送至门边,对手下道,“王大人回村路黑,你们去两人打灯送送。”王达唯唯而退。
出了议事厅,王达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燥热了一天的胸口在夜风中十分舒畅,一团乱麻在自己的激情砍削下如乱絮般飘飞。不过他隐约感觉自己在刚才的应对中有失草率,尚未看清河底的石头便一脚踩了下去,这一向不是自己行事的风格。
不过他还有什么办法呢,从王爷刚才替自己人圆谎的举动看,多半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真是天助我也,”小册子不可复原,就算姓陆的记了自己什么黑帐也查无实据了。
议事厅内,江夏王由袖中滑出一本精致的缎子面小册子递给郭孝恪,“郭老弟,看看吧,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的名字。”郭都督接过来只看了前边两条,就把册子一扔,“我郭孝恪为官以来,只受过柳中牧高峻一头牦牛,肉我吃了,屎已拉了,爱怎怎的。”
江夏王哈哈大笑,“不知军马征调一事郭都督办得怎么样?”
郭孝恪说,“阻力不小,蒲昌牧已经抽空了,只留了种马二十五对,倒比那些官员还多了,下官正不知如何安顿,王爷有何高见?”
“呵呵,本王拨弄棋子还行,你说的却不在行……不过我倒有个主意,郭大人为何放着省心不省?”看郭孝恪看着自己,李王爷道:
“这还是交河牧陆牧监——也就是小册子的主人告诉本王的。在交河牧、柳中牧合并之时,高大人的幕后似是有位女军师。本王见这册子一码码记得条理分明,军师一事似乎不假。”
郭孝恪眼睛一亮,“他说的一定是高峻的夫人——柳玉如,把我两个儿媳捆在一起都到不了她的十分之一。就依王爷放一回赖,把这难缠之事一推了之!”
二人说着话,天光已然微明,十几匹快马风驰电掣般进了柳中牧的大门。为首的太常寺丞高审行下马看到只有一间房中的灯光未熄,一推门走了进来,“江夏王一向可好,审行这边有礼了!”
江夏王和郭孝恪一愣,郭都督道,“我还以为是日盼夜盼的高峻高大人回来了,原来却是他老子!”高审行一听就火了,“怎么,这个小畜生还没有回来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倒敢摆起架子,让老子等他。”
江夏王说道,“能有多大的事?他不在也没见这里乱了天。”
“长安翻了天了,这个东西砸了长安县令舅子的玉器店、打了皇帝陛下千牛卫录事、强买了太乐署订好的琵琶,就为了取悦清心庵的女……”高审行止住不说了,他说不下去,胸脯气得鼓鼓的。
“难道高大人急忙赶来就为了这事?”郭都督问道。
高审行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这倒不是,我是让这王八羔子气糊涂了!”说着,他掏出了圣旨想念,见郭都督起身站得笔直而王爷坐在那里打哈欠,就把圣旨往江夏王怀里一塞道,“王爷自己看吧,我让他气得再念差了声,就是大不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