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很周到。”许木心虽然抿着唇,却逼着自己深吸一口气,这才想要抬起有些麻木的指尖,可是五指在桌缘的下方以及许木心的腿边上,颤抖的只有许木心自己清楚。
许久,许木心才将手腕抬起,连发丝中都混杂着汗水,五指攀爬,许木心依旧面带微笑:“这次多亏了你。”
甄善美问:“长姐死的那天你有多伤心?”
她手中拿着药碗,稳如泰山,眼神虽然柔顺,却带着一股强劲的逼迫之感。
“麻木。”许木心一只手按在桌面之上,另一只手捏着座位上的板凳,指尖一度泛白起来。
麻木?甄善美太寒心了,她目光炽热的看着许木心,她以为这样就能依稀找到当初那个善良的许木心:“你是真的敢作敢当吗?”
“许木心,你用柳姜堰的生命为代价,回答我?你还是以前那个善良的人吗?”
数十天压抑在心中的仇恨不甘如潮水一般涌来,而甄善美的怒气化作一丝咆哮之声,吼到许木心心坎之中。
许木心脸上笑容逐渐便浅,霎时沉寂下去,让许木心极力压制的痛苦之色渐渐显露出来:“把药给我。”
“怎么?得不到这碗药,你还要抢不是?”甄善美脸上瞬间覆盖一层阴霾,她忽然站起来带着手中的药碗向后退去。
许木心依旧平静,却蕴藏着一丝冷意,他抬眼向甄善美望去:“别逼我。”
“道貌岸然。”甄善美看着许木心,她忽然知道为什么臧横带的小厮会那般害怕,每每想到小厮狰狞的表情,她豁然开朗。
柳姜堰一头雾水的看着许木心,他大概看出了甄善美的逼问:“你们甄家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说什么送药?其实是为了羞许木心。”
甄善美目光锋利的看着柳姜堰,这才吼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敢侮辱我甄家?当初你在长姐婚礼上羞辱甄家颜面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看着许木心对长姐的情分上,我努力的压下自己的怒气,我以为那是偏见,而如今或许许木心杀人的事情,你柳姜堰也一清二楚。”
“荒诞,许木心那有胆敢杀人?”因为许木心的一个眼神,柳姜堰并未在意甄善美对自己不敬,况且被许木心的耳熏目染之后,柳姜堰也只是把甄善美当成好胜心比较强的女汉子。
甄善美低头笑了一声,她侧目看着许木心,她说到做到,盘旋在药碗上的指尖淡然的松开,众人只是听见一丝碎裂的声音。
许木心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视野中,那碗药已经迸溅在他的衣襟之上,四分五裂得碎片,让许木心怔住。
“你还认为自己是无辜的?”甄善美只是淡淡的绕过泡在地面之上的黑色药液,差一点没有直接揪住许的衣领质问。
“这药不喝也罢,我这才一天下不了榻,你就这么欺负我家公子?”
柳姜堰对生死还真的没有那么苛求,他看着许木心那难受的模样,他只能表现的顺遂安虞,让他不要有负担。
甄善美看着许木心,这才忽然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啊?我长姐对你不好吗?”
“正是因为我知道这药的重要性,我都拿它这么威胁你,甚至都把它都摔了,你为什么还不承认?”
甄善美看着许木心,她也不忍心,可是她就是恨许木心无动于衷的模样。
柳姜堰支着榻缘这才冷笑:“你问许木心做什么?为什么不问问你冤死的姐姐,她做了几档子恶心的事情?至于无辜?她更是半点边都沾不上。”
甄善美更是目光铁青,只是看着许木心仍旧咄咄逼人:“许木心你这个杀人犯。”
柳姜堰只是支着身子要起来。
许木心抬起颤抖的手指,五指勾住茶壶,他拼命压制住心里的苦涩,这才低头猛地喝了一口:“把剩下的药完好无损的还给我。”
“还有意义吗?我记得你说过整个祛百草就是七天的药量,如今已经洒了一碗,许木心,你确定柳姜堰之后的日子不会是等死?”甄善美彻底摊牌。
“许木心,你什么时候有的祛百草?”柳姜堰也急了,直接拍榻冷声问道。
许木心只是瞥了一眼柳姜堰,这才道:“所以呢?你总有办法从臧横哪里在拿到祛百草,而且我杀你姐姐的事情难道不是他和你的说的?”
“别求他。”柳姜堰看着许木心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这才对许木心大声的嘶喊着。
“你以为我不敢吗?”甄善美抬手,围绕竹屋之内得士兵都走了进来。
许木心看到了自己怀疑的医官,证实了自己所有的猜想。
“你不会,你会以德报怨的。”许木心内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可他知道,此时他必须强硬,他只是平顺的又倒了一杯茶,这才示意甄善美饮下。
甄善美将身体俯下,双手按在桌缘的两侧,她靠许木心极近,脸上却带着无比的冰冷,这才在许木心的耳边说:“那何以报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