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李天生终于不再淡定,语带惊讶,他不是蠢笨之人,脑筋一转,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这是老皇帝临死前留下的一张圣旨!
从上面略微有些虚浮的字样,可以看出,当时书写圣旨时,那位行将就木的老皇帝身体的虚弱。
不过,他留的这一手,倒是让李天生有些对他刮目相看。
飞快地浏览一番,个中大意,李天生也心中有数,这份圣旨大抵是防备他,说是如果自己乱来,并未履行约定,从赵家子弟中选拨皇位继承人。
杨太后可以用这张圣旨,废除李天生确定的人选,同时,举天下之力,讨伐李天生。
务必将其格杀。
以免为祸世间,威胁大宋朝廷安慰。
“可惜了……!”李天生悠悠一叹,运转体内真元,巨大力量的冲击下,那张质地上佳的锦帛,蓦然间朝着四面八方迸裂。
化为一地琐屑。
“是啊!可惜了!”杨太后一脸的感触,这张圣旨,若是在宋朝大势在握的时候,或许是一把致命的杀手锏。
但对于当下的宋室,不过是一块烫手山芋,或许能膈应一下对方,但绝对没有设想中的力挽狂澜。
可惜,宋宁宗醒悟太晚,终究没有留下一些靠得住的后手。
“另外,哀家会承认你手中那份圣旨,也会选定杨康继承大统,在其占据大义名分,这个条件是是否满意?”
“这自然最好不过!放心,在下会信守承诺,给赵氏宗族一条活路。”
“哀家很好奇,你费心筹谋,到最后也是为他人作嫁衣,为何你不自己做皇帝?这于你有何好处?”杨太后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如今有机会,自然要询问清楚。
李天生莞尔一笑,“那位置虽然耀眼,但却是个累死人的活计,我生性惫懒,能躺着绝不坐着,且不说坐上那位置,要守住基业,需要多少呕心沥血,但论前期的苦楚和收买人心,就已经让在下望而却步。”
说到这里,李天生慵懒的态度忽然一变,颇有些郑重地说道:“那位置虽是千般好,但于我如浮云,我自有我的路,我的道。”
“至于这其中,有何益处?”
李天生语调放慢,似笑非笑地盯着略微探着身子,眼中探究之色再难掩盖的杨太后,一字一顿地言道:“恕不相告!”
“你……!”
看着一本正经,耍自己的李天生,杨太后面色一黑,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种将心中馋虫勾起,又不负责杀虫的货色,真应该千刀万剐。
就像平时听戏,正要到关键时刻,忽然唱戏的跑了,是一个道理。
真恨不得将其关在小黑屋里,让自己听个够。
但也知晓,这是李天生对自己方才举动的报复,看似微小,但足以让人心中膈应。
看着失态的杨太后,李天生不厚道地一笑,心中的郁闷总算发泄不少。
好处,自然是有,而且还是天大的好处,李天生处心积虑,大费周章地谋划这么久。
否则,他闲的没事干,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除了心中那点种花情,真心想为百姓做点事情,换了一靠谱的朝廷,至少在前六十年的朝代繁荣定律中,给予普通人相对安稳的生活外。
更重要的是有巨大的利益诱惑。
只是究竟是怎样的果实,李天生自然不会告诉他人。更不会让分属敌对的杨太后知晓。
“既然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希望太后言出必行。”
正事即罢,两人又无深交,自是相顾无言,李天生转身离开大殿。
与此同时,身后的杨太后嘴巴翕动,欲言又止,终究以一声耐人寻味的叹息结束这场对话。
“大宗正!”
“太后!”
殿外,肆虐喧嚣的喊杀声减小,但耳中却越发的清晰可闻,杨太后带着仅剩的几个赵氏宗老,跨出殿门,抬首望着远处欲要沉沦的落日。
心中涌出巨大的感伤,这如今的大宋皇室于这垂暮夕阳,几无二致,余辉散尽,黑夜将至,待到明日,恐怕已是另一番天地。
杨太后哀叹几声,紧了紧手中的龙头拐,看着外界已经逐渐平息的喧嚣,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血腥气。
仿佛见到了满地的流淌的鲜血,惊慌失措的仆从,竭力拼杀的禁军身影……
“走吧!为这垂暮江山,皇宫内流得血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让人为之白白丢了性命,浪费了大好人生。”
杨太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老迈的身体,却步履坚定,朝着皇帝停灵的大殿走去,身后,大宗正等几个皇室宗老,紧随其后,昂首挺胸。
像是战场上心怀死志的战士,姿态从容,初时的慌乱、惶恐,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看透生死的从容与淡定。
唯有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拖得老长,在周围空荡的宫室中,显出几分萧索。
枯叶终会落地,戏剧总会落幕。
……
一间灵幡幢幢的偌大宫室前,染血的白帆随风飘舞,杨康站在人前,手中长枪饱饮鲜血,一身血染的战袍,使其面如冠玉的脸上,多出几分狰狞。
盯着数量锐减,退无可退,如今一脸惶恐,但在统领高压逼迫下,不得不拼命,负隅顽抗的残兵败将,杨康满是肃杀的声音,在这大殿外的广场上,显得异常响亮。
“你们能坚持到这一刻,我很钦佩,但如今大宋失德,已经是大势所趋,何必再执迷不悟,白白丢了性命。